☆﹀╮=========================================================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朕的系统,名唤后宫 作者:葛小衣 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 女帝觉得,自己估摸着是生错性别了,不然为什么追个男人,还赔上了自己的江山? 给朕一个自带复活技能的系统如何? 妈的智障,妈的全都是智障,朕不过是重生了,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内容标签:重生 甜文 系统 搜索关键字:主角:慕九许岸 ┃ 配角: ┃ 其它: ☆、天上后宫 ?  七八个万儿八千年前,父神创物,道术宝相变幻多端。造就了星海璀璨,世界万千。   世间人只道九重天上有天宫,却不知天宫之上,又成一界。此界从三界六道众徒祈愿而生,名唤后宫......   天宫由天君天后为首打理的井井有条,后宫也自有其各般运作。后宫之灵平生事,便是圆世间痴男怨女不能圆之梦,普渡天下悲苦之人不可渡之苦。   他们自信仰中诞生,因信仰而存在,若无信徒自当消弭。   人间七月七,又称乞巧节。女儿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没甚好说的,聊天吃食,夜间许个心愿。   年年岁岁人间节日,最忙碌的反倒是后宫一众仙灵,乞巧节更甚,仙灵们在这日总瞧得见信徒们更多的愿望。   那个在家中庭院虔诚跪下的女子,双手合十,院中一棵梧桐掩映了几分她的容色,幸而没遮住她的愿望:   信女柳如眉,愿能与赵郎和合顺顺,夫妻和睦。   仙灵们一哄而上,下了凡去实现她的愿望。只一个紫衣小童例外,斜倚在假山上,拎着水镜,时不时用水袖拂过,挑三拣四的模样,看得旁的几个仙灵煞是眼红!   小童的手忽然停下,似是终于有了一个让她有兴致的愿望,水镜中显现的是一个看起来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郎,身形却是稚嫩的紧。小脸很是严肃的许了个愿望:   信徒许岸,今日只求太子殿下她莫要再欺辱于我,让信徒能安生渡过伴读时日!   小童听完兴味盎然,拿了个诀将少年郎的遭遇看了个遍,真真有趣的很!愿望有趣,人也有趣!   “唔,本君可以下界去了!”   说完,倏忽间,众仙灵只见一道紫光划下界去。一时都不再看着水镜,默默忧心紫图殿下这趟下去,凡间人又要感叹紫气东来的好兆头,这算不得什么,只怕紫图殿下又迷了路,跑错了地儿!   仙灵们的忧心确实不错,紫图不仅跑错了地方,还跑错了时间,生生跑到了人间往后的二十年的时空。   大梁王朝,丰顺女帝十三年。   啧啧啧,当年的太子已经黄袍加身做了皇帝,当年许愿的少年郎如今已是个甚挺拔甚亭亭玉立的青年郎,在朝为官阶品不高,俸禄不高,出路不好,还,甚不受女帝待见!   既错了,那便错了吧,紫图看得甚开。思虑再三,决定从女帝身上下手。   一则要圆了许岸的心愿,得从太子这边做工作。再则,她现在呆的地方,是女帝的寝殿来着。   唔,方便!方便!   女帝打御书房阅罢了文书后,便摆了銮驾回宫,倒是叫紫图吃了一惊。女帝后宫里养着十来个佳丽,猿臂蜂腰者有之,文弱纤细者有之,机敏聪慧者有之,气质出尘者有之,女帝就这么冷着他们,忙于政务,倒是个勤勉的好皇帝!   紫图心里默默赞许了这个锦衣华袍的未来宿主。   女帝看起来甚是疲惫,进了殿门便遣散了一众侍女太监,拖着曳地的长裙往自己的龙床移去。看见自己龙床上的紫衣小娃儿,女帝惊了一惊,   “小娃儿,你打哪里来?”   “后宫!”   女帝琢磨着,自己后宫里何时添了这么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看来真是许久未曾亲临后宫了!   紫图扫了一眼女帝的表情,便知她心里想些什么,于是道,“女帝陛下,此后宫非彼后宫也!”   “哦?说来听听!”女帝勉强睁着双惫累的眼皮,撩裙坐上龙塌,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听紫图说下去。   “系统为何物?”,听了紫图说的,女帝陛下忧心忡忡的看着面前这个娇滴滴白生生粉雕玉琢的小娃儿问道。   小娃儿答:“女帝,所谓系统呢,就是成就信徒心中所想的大能之辈!”说着一顿,小娃儿甚忧伤甚明媚道,“本系统君不过灿灿星海中一普通至极的初级系统罢了!”   女帝陛下仍不解,“那你能完成朕的梦想么?”   小娃儿闻言,嘿嘿一笑,“女帝陛下,本君此行并非为了成就你的梦想!”   女帝想了想道,“那你走吧!”   “不可!”小娃儿伸出食指摇了两下,“女帝,你需得与我缔结契约!”   “......”   紫图小娃儿正经着一张小脸接着说,“女帝,你可知万物缘起时则生,缘灭时则破?”紫图看起来虽是个总角小儿,实则长了女帝几百年的岁数,忽悠起人来却是不费力气的,“你与我此行要成就之人有缘!”   女帝并未被她神神叨叨的模样骗到,挥挥手道,“小娃儿,你快些走吧,然则你说的有些道理,我却是不信的!快些离开,莫要等我唤侍卫进来!”   紫图摇摇头,“凡人愚钝!唉。”   说罢念了个诀正想离开,女帝却幽幽吐出句话来,“便是命吧!谁又能改命换天?”   紫图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掐指算了算这女帝的命数,不由扼腕,也弃了要去找许岸的打算。对女帝说了最后一句话,“慕九,你此生命断之时我还要来寻你,那时便应了我罢!”   女帝有些惊讶的看了紫图一眼,颔首答应!   丰顺女帝十六年九月,镇远将军许岸揭竿起义,次年四月,起义军杀开一条血路,从关外一路直捣皇都。   皇城大门几乎没用着起义军的攻打,女帝便下令打开,将骑在宝马上耀武扬威的起义军头领许岸迎了进来。一路略进了皇宫,女帝甚平静的拟完了最后一道圣旨,理也不理破门而入的人。那些人身着黑色铠甲,面目其实狰狞的很,粗着嗓子对案前的女帝喊到:   “昏君!快快交出玉玺,兄弟们还留你一个全尸!”   女帝不悦,凛着眉目对许岸道,“许将军,朕没有别的甚么要求,要这一条命给我陪葬可还使得?”   许岸愣是没有分给女帝一分眼神,冷冷道,“陛下言重了!陛下可是未曾看清楚今刻是什么光景,由得你提什么要求?陛下往昔如何对我,许岸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许岸的部下又是如何赤胆忠心陪着许岸,许岸更是明晓!怕是,要让陛下失望了!”   女帝惨然一笑,“尽可随你去,传位的旨意朕已经拟好了!你要,便拿去吧!”   女帝坐在案前巍然不动,面目祥和,许岸有些迷惑,这可还是当日那个冷酷无情的慕九?这可还是那个骄横调皮的太子?这可还是他发誓要反的丰顺女帝?这可还是那个他恨不能生啖其肉的负心人?   许岸眼睁睁看她抽出了长剑,瞳仁里无爱无恨无念无欲,他周遭的将士们也同时抽出了剑,许岸扬手,“你们先下去!”   “将军!这......”   “下去!”许岸厉声喝道!一众将士这才不甘的离去,殿里布满了金甲摩擦的铿锵锐气,待这声音淡下,殿内余下的都是挠人心肺的静寂!   终是女帝先开口,“许将军,同朕堂堂正正交一次手,如何?”   许岸死死盯着女帝的脸,半晌咬着牙道,“陛下,您就不知道,怕吗?”   女帝闻言笑了出来,“让许将军失望了!”   许岸突然就怒了,剑身与剑鞘狠狠的摩擦,恍惚间看得见电光石火。他举着剑指向女帝,“如你所愿!”   女帝挥舞着手中长剑迎了上去,打的却并不用心,分神道,“当年你为太子伴读,先生叫我们比试时,你从来让着我,我自认胜之不武!   我登基之时,许了你个承诺,你若是在登基大典上打败了我,我便免了你全府上下的死罪,只要你一人五马分尸!我存心要你的命,存心败给了你!这你也得认你胜之不武!   这是最后一次,堂堂正正的比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呀,我怎么忘了,是要么我死,要么,是你许岸给朕陪葬!”   说到最后一句,女帝嘴角竟逸出一抹颇有些渗人的笑容,艳丽,疯狂!   许岸终究不忍,几乎收了剑势,女帝却直直扑了过去。   她的剑,没入许岸的胸口!   他的剑,染上女帝的鲜血!   许岸在临死之前,用尽气力才拥住他恨了半辈子的女帝,唇角似有若无漫出一句,“这般也好!”   丰顺十七年四月九日,御花园里的芙渠开的依然好。举国上下却是下了雪似得一片白,国丧过后三月,天上落不下一滴雨来,庄稼枯死,饿殍遍地。   这厢大梁流年不利,邻近的东夏却是滋润的很,顺道就拨了几队兵马,动荡了一整年的大梁,终于在建国314年时,寿终正寝了!   史书上载了一句:红颜祸水蓝颜祸国。以此作为大梁亡国的根本原因。民间野史多载风月,放眼瞧过去,都说丰顺女帝连个一儿半女却也没留下,许岸将军费了不少气力反国,最后大梁落在了东夏手里,他二人却死在了一处。还有民间传言,丰顺女帝和许岸将军的死状,却像对交颈而卧的血色鸳鸯!   都不过是耳闻,那些个风月里的事引人唏嘘,丰顺女帝其人,却是半点也听不见了。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伴着卷起的黄沙,淹没了多少才子佳人的旖旎情/事,女帝与许岸这一桩,却不能这般稀松平常的叫人给忘却。   那一日昭化殿里头,女帝与许岸真真是交颈而亡,两把长剑暧昧的捅穿了两副身躯,一地靡靡鲜血,两个人的眼皮闭的个顶个的紧实,死的那叫一个干净!   国丧诸般事宜,可叫礼部那些糟老头子费劲了心思,丰顺女帝的遗体和许岸将军的交缠的太紧,任凭一干糟老头糟老太太想尽了法子也不能分开。女帝的玉体尊贵,更是不能有什么粗暴的行径。   到最后众人一合计,莫不如就将这两具尸体合葬下去。左不过一个前任女帝,一个将将要成为新任王上的镇远将军,一起葬进皇陵倒也不算过分。礼制上,便将国丧的仪仗再加倍,如此,便罢了!   于是乎整个九州最荒唐的诸侯王丧葬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荒唐可笑的程度,大抵是几乎要气没了女帝慕九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小命。   慕九合该庆幸,遇上了紫图这么个随心所欲的后宫仙灵,为了一桩心愿,许下她一条命和重新来过的机缘!慕九和许岸被一起塞进金丝楠棺木里当夜,紫图便掐着时辰下了不少瞌睡虫给守陵人,最要命的是紫图不识路的毛病,本轻而易举的事情,愣是花费了两个时辰才找到丰顺女帝的棺木!起开棺木,施了法术分开了两具身体,隐去身形将慕九带回了初见时的凤仪殿。   将半路截下的魂魄又塞回了慕九的身体里,再醒来时,又是一番新人事新光景!胸前的剑伤已经愈合,整个大梁依然陷在哀恸之中!   前世烟尘前世灭,了罢!   慕九确乎这样想,可却由不得她。大梁女帝慕九,在九州已是死人了!救她醒的那一刻,紫图就这样说了。   紫图还说,“慕九,你欠我一条命,唔,你我已然结下尘缘了。可还记得你应过我的事?”   慕九认认真真点个头,“朕的性命是系统君捡回来的,系统君有这般大能,自是不需要朕为您做些什么,这些朕能力所企及的,定当应允!”   紫图见不得她这幅为报恩宁以身相许的形容,吐了口气道,“莫要说的这样严重!我也不过看的有趣才起的这份闲心,唔,既你同意,咱们也就不再磨磨唧唧的了,喏,过来牵着我的手!”   慕九很是听话,紫图甚满意,语气也愈发柔顺了些。   “乖,闭上眼睛!”紫图和声道。   半晌过去,慕九却未觉着紫图有什么动静,试探开口道,“系统君?您好了吗?”   “唔,好了,可以睁眼了!”   慕九再睁开眼,惊觉自己所在又是一片天地,眼前正是寒风凛冽的世界,冬雪覆在树叶上草丛上,偶尔刮起的风也剌的面皮生疼。   “系统君,这是......”慕九疑惑的开口,“御花园吗?”   还没等到紫图回答,身后就有女子娇软的声音传来,   “太子殿下,这正是御花园呢!”   慕九一惊,回头望去,才发现身后跟着两个容色清丽的侍女,眉目恭顺,身着宫裙。   “揽绿?”慕九轻声唤道,眸子里多了几分不敢置信。   “奴婢在!”被唤作揽绿的女子娇声应到,却不见下文,垂首问道,“殿下可是觉得冷,揽绿陪您回寝宫可好?”   慕九瞧着揽绿,可怜的女子嘴唇已是冻的青紫,叹口气答,“回罢!”   两个宫女盈盈作了揖,齐声答,“是!”   慕九自己又裹紧了些肩上的大氅,心里阵阵发寒,紫图啊紫图,你却是在害我还是救我?就算是再来一遭,你便当我改的了命逆得了天?   还是九州,还是大梁,慕九照旧是太子,想必许岸,依旧是太子伴读吧!默默想着,一路踩着雪,静默着回了自己的栖梧宫。   唤揽绿将课业拿来,才知现今是元贞四十六年,元贞王上才立了慕九为太子。   九州的规矩,皇储不计较男女,有才能者先!大梁更是如此,朝堂上百花齐放,一派欣欣向荣的风光。慕九尚未出生时,先帝便是一个甚有治国之能,甚厉害的一代女帝,苍天也给面子,先帝治国三十余载,整个大梁风调雨顺国运昌盛!想到这里慕九不由感怀,好好一个大梁,却是败在了自己手里!她同先祖相差的何止千里?   冬日天暗的早,揽绿劝了句,“殿下您及早安歇吧!”   慕九这才发觉天已大黑,这一整日都不曾见着紫图的踪影,让一干侍女太监都退下,自己又在灯下沉思良久,终于剪了灯花,摊开书卷!   “后宫,是何物?”? ☆、地上人皇 ?  “后宫,是何物?”   阅遍典籍,也没能找到任何关于紫图所言后宫的记载,所能知晓的含义,便是,呃,帝王家的后院!至于系统君的来历之地,委实没有先例!   慕九有个好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后来她大些的时候,毫无征兆的,父王驾崩了,她不得已小小年纪便高居于一国国主之位,也曾辗转想过,慕九除了这打娘胎里带来的脾性,委实没有别的地方比王兄王姐们出众的了!然则这样的心性,却没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   栖梧宫的烛火亮了一夜,其间揽绿进来两次,把炭火烘大了些,不至于冻着慕九。   慕九亦是等了一夜,也未等到紫图现身。大约四更时分,她才终于唤了揽绿伺候更衣睡下。   不想揽绿才掩上门,枕边就传来紫图娇俏的声音,   “天要亮了,你怎么反倒睡下了?”   慕九方才合上的眼皮不得已又睁了开,她也不全睁开,半眯着答道,“等了你一夜,你既不来,难不成要我再等你到天黑?”   听她语气不甚好,紫图往慕九那儿蹭了蹭,慕九想着自己好歹当了不少年皇帝,一点帝王之势总还有的吧?于是睁开了眼睛冷声道,“给朕起开!”   紫图笑嘻嘻道,“朕什么朕啊,莫说你现在是个太子,滋当你还是大梁皇帝,我也不怕你!”   慕九省了省,明白过来自己已经不是丰顺女帝了,招架无力,只得从床上爬了起来,“系统君,你带了我回来之后便消失了,好歹告诉我我到底该做些什么!”   紫图皱了眉,伸出了食指往慕九额头点了好几下,“你这是在埋怨本君?唔,慕九,你少年时的模样甚耐看,本君很是满意啊!就是没一点少年人的朝气,忒寡淡忒显老!”   慕九,“......”   要紧的事自然还是要说的,只是听完了紫图要交给她的任务,慕九一张少年老成的脸又清苦了几分。可紫图所给的任务奖励却又当真诱人——大梁!她如此任性的用大梁国运来交换,实在让慕九郁闷的紧,紫图莫不是特意改了大梁国运就为了诓她来这里玩的吧?   紫图交代完毕,还甚贴心的拍了拍慕九肩膀,“我的太子殿下,莫要灰心,本君乃是一个甚讲道理甚有良心的系统,这桩事怎么算,你都占着便宜呢!蒙着被子偷着乐子去吧!”   慕九突然醒悟,兴许入了六道轮回会比应了紫图这桩事英明的多......   午后慕九才醒,想起桩事来,唤了揽绿进来,问道,“怎的不提醒我进学?太傅该恼了!”   揽绿讶异的望了慕九一眼,结结巴巴答道,“殿下,白太傅明日才来!吴太傅不是,让您,让您,让您......”   让了半天也没让出个结果来,倒是慕九自己想了起来,这个时候她还是个不乖巧的太子殿下,个个老师她都瞧不上眼,父王给自己换太傅,也是挪了不少朝中大臣来的!想起这些个年少轻狂的往事,忍不住老脸一红,往嘴里送的茶水险些喷了揽绿一身。   “行了,别磕巴了,朕......本宫一觉睡蒙了,明日记得唤我。”慕九险些又没回过神,多年没自称过本宫一时还不甚适应,又嘱咐两句,“殿里有些凉,吩咐下去再加些炭火,本宫想温书!”   揽绿兴奋的应到,“是!”就盈盈退了出去。看得慕九一阵好笑,不就是温书吗,何至于如此激动,随即低头反省了片刻,啧啧,朕年少时或许是有些轻狂了......   次日寅时,慕九起了个大早,喜滋滋到了南书房,不出所料只她一人。   因了她是太子,少不得要比旁人更勤勉些,这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直到随后进来的一名少年郎见着南书房里头有人,颇大惊小怪的惊叫了一声,才黑着脸落座在她右侧,慕九终于大彻大悟自己当年是一个多么不靠谱的太子!少年郎落座之后取出了一本《诗经》摊开来,慕九斜眼瞟了瞟,少年郎却颇不耐的冷声道,“今日太子殿下能提前到南书房,臣深感欣慰,还请太子殿下今日莫要再为难于白太傅了!”   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男儿本色,慕九却听的几欲落泪,抬手揽了少年郎肩膀过来,道,“华宜归啊华宜归,许久不见你这酸书生的腔调是半分没变,本宫也深感欣慰啊!”   华宜归一惊,“殿下,请自重!”   “......”慕九又忘了,此刻的华宜归尚且不是自己推心置腹的至交好友,此刻的自己,还是一个,呃......懵懂单纯的太子!   “默书吧!”慕九兴致并不高的随口道,华宜归恭恭敬敬回了,“殿下肯如此自是好的,须知殿下日后乃是一国之君,治国平天下之术,实是博大精深,他日我等在朝为官,也只能是从旁辅佐,殿下他日主持大局时,当以先祖皇帝为楷模,重仁义,尊孝悌!治国之道非吾等庸人可以揣测,然殿下既为陛下钦命储君,更需兢兢业业,严于律己,待人亲厚才能得民心!殿下对于诸多太傅的苛责,依臣看来实在太过,但殿下身为太子自然不能卑躬屈膝当众道歉,臣只求殿下往后莫要再如此行事!”有些惊异今日慕九竟然没有打断他的话,华宜归才转面看过去,慕九竟听的甚是认真,自个儿心里觉得宽慰许多,“这些话殿下能听进去,实在是让吾等人臣万分欣慰!”   慕九点头道,“听的进去,听的进去!”宜归,你只是不晓得这么许多年,朕日里夜里是如何期盼着能再听你酸了吧唧的唠叨朕几回啊!这么一听,紫图的脸都显得没那么可恶了!   华宜归耿直道,“甚好甚好!沈岸见着殿下这般形容,想必也是欣慰的!”   慕九的脸登时垮了下来,“默书!”   这些书慕九前世便记得滚瓜烂熟了,实在提不起精神,满以为二十年过去恐怕忘了不少,这担心却实在是多余了。白太傅当年打的手板,今日想起来还疼!每天背诵一百二十遍的课本,却是想忘记也难。   不多时书房里的人渐渐满了,太傅卯时才会到,慕九渐渐乏了,在朗朗书声中用手撑着桌子昏昏欲睡,将将要睡着时,听的书案砰的一声巨响!   慕九立时惊醒了!   “谁!”   “回太子殿下,是臣的书!”      听见这声音慕九就开始发怵,扭头看过去,只见他一脸冰寒,明明故作谦恭的笑着,慕九却这么看怎么兢惧,半晌才答,“你的书怎么会在本宫这里?”   “臣也正想问呢,殿下可否将书还给臣?”口里说的甚是恭敬,动作却半点没有恭敬的意思,直愣愣抽走了书,打慕九身旁绕过,于华宜归右侧落座,慕九一路盯着他坐下,不由感叹他一番动作行云流水,想必,也是做了不少次的!   仔细想了一番,或许后来两个人闹得那般下场,并不都是自己的错,许岸这提点人的方式也实在是太不温和了!   愣了好一会子,右边的十公主慕茴已经凑到慕九身旁咬耳朵,“皇姐莫要动怒,待会儿我同十四皇弟定会给他好看,让皇姐出了这口恶气的!”慕九涩涩道,“罢了!”便不再理会十公主,不想十公主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也并不介怀,一双眼睛亮晶晶道,“皇姐可是要自己出手!”   慕九只得沉了声道,“以后莫要再折腾许岸!”   十公主讪讪缩了回去。   慕九开始忏悔自己上一世活的太糊涂,为何偏生要去招惹许岸?!怪道紫图说自己同许岸有缘,这缘分倒实打实是有的,还是债缘,可恨可叹的是,自己是那个被后宫仙灵赶来还债的倒霉太子!   慕九想,害人终害己!早先紫图的话又在耳边作祟:   其实你任务也不多,只不过是要你温柔的对待许岸罢了.......不论你用什么手段,献媚也好献色也罢,总之要哄得许岸开心!哄的好了大梁国运自然好,你要是哄得不好,哼!   紫图的一哼,惊出了慕九一脊背的冷汗!许岸啊许岸,你何德何能要一个后宫仙灵这样为你折腾朕?莫非朕当真上一世欠了你?可为何,朕却仍觉得是你有负于朕?朕同你的债,哪里还扯得清?   罢!罢!慕九想着,扭头绕过华宜归,偷偷看了眼许岸,他只管冷着脸背诵,察觉到慕九视线,俩人四目相对看了许久,擦出了一室的火花!   得!且不说上一世同许岸的各种纠葛,即就是如今重来一世,两人似乎也已经势同水火了!   堂堂一介太子,大梁储君,叫慕九如何好意思去向一个小小郎中令的儿子献媚献色?.......元贞帝若是知道,定然会后悔钦点了她做储君的吧!? ☆、太子太傅 ?  堂堂一介太子,大梁储君,去向一个小小郎中令的儿子献媚献色.......元贞帝一定会后悔选她做储君的吧!   慕九端正了坐姿,卯时将至,太傅许是快要来了。且不论来的是白太傅与否,慕九都要身体力行 “ 皇子读书须正襟危坐 !”这一规矩!   说来白太傅白月生也是个奇人,据说她年轻时候,家里没甚么钱,读不起书,只能借了大户家里的典籍抄录,且从未有过逾期不还的时候。白太傅还不是太傅是个黄毛丫头的时候,就已经学富五车了,过了童试乡试殿试,状元及第红袍加身之际,生生扔下旁人求之不得的功名去了深山寻访名士,又拜在哪位风流名家门下求学数十载。   白太傅能重回朝野,传言是为了报恩。   这些事情慕九向来记得不大清楚,少有让她刻骨铭心的,就是白太傅的文人风骨与其人不拘一格的教学方式,以及,毫不留情的板子!   这板子也认人,打起自己毫不留情,可若是换了许岸,便莫名温柔些许。每每让少年慕九气愤不已!   记得前世白太傅初来乍到时,慕九可是伙同十公主、十四皇子,算上其他纨绔狠狠被白太傅下了个马威的!这桩事慕九记得清楚,当年她为了给新来的太傅一点颜色看看,可是下足了力气做了不少准备,从门口到讲堂,一路惊喜。   不曾想白太傅安然无恙,甚和颜悦色叫了慕九近前去,慕九吊儿郎当的凑过去,甚是不忿,自己辛辛苦苦想出来的计划在老太太眼里却只是不入眼的儿戏!她笃定凭借着元贞帝对她的宠爱,老太太断不敢打骂她,但凡有点骨气,必定愤然离职,若没有骨气,不痛不痒说两句也不会拿她怎样!   更不曾想,白太傅叫她过去时面目甚和蔼,抄起戒尺抽手心时面目更是和蔼了!此举委实震惊了四座,敢这般抽打当朝太子的人,只论白太傅,无人出其右!   慕九,更是是在白太傅的抽打下,被打磨成了个沉稳的帝王!   此刻,白太傅人就在慕九身侧,鞋底不若前世初来乍到时粘着鱼胶,断不会挪不动脚步!   除却许岸与华宜归,一室纨绔登时做出了看好戏的神态,喜滋滋的等着瞧他们的太子殿下又会使出什么把戏哄走这个新来的老婆子。慕九却是分不开神观察在座诸位的神情,犹记得白太傅那些年抽在手心里的板子,可是真真疼进心里了!   慕九咬了咬嘴唇,身子坐的板正,仰面看了看立于左侧的太傅,犹豫了片刻站起身来,恭恭敬敬揖了一礼道,“太傅!”   白月生没有回礼!依据大梁礼制,学堂之上,皇子向太傅行礼,太傅应当回以长揖。这个白太傅只是轻描淡写嗯了一声,从慕九身侧移开。   许岸惊奇,太子今日却不同于往日,这白太傅却也叫人惊奇!等着看好戏的纨绔亦颇有些吃惊,见太子这般行事,以为她还有后招。没料到有后招的不是太子,却是白太傅!   白太傅走了两步,突然福至心灵,回头对慕九道,“太子慕九?”   才要落座的慕九立刻起身,又揖了揖,恭敬回答,“正是学生!”   对于慕九自称学生的行为,白太傅不置可否,依旧板着面孔,一丝不苟道,“罚你誊抄五百遍《五经》,可有异议?”   慕九倒是没有异议,想来自己没有犯错,可以太傅为人,断不会平白无故的罚人!思索片刻后正要回答,却被十公主抢了先:   “白月生,我皇姐犯了什么错你要罚她?你一个小小太傅不识尊卑礼义也就罢了,皇姐不同你斤斤计较,你不识好歹罚她抄书却是为何!”十公主一口气说完这些,愤愤不平瞪着白月生!   慕九头都大了,低声叱道,“你闭嘴!”又看向白月生道,“太傅莫要听十皇妹童言无忌,太傅罚的有理,学生认罚!”   白太傅眯了眼看看她们,道,“一千遍,明日晨课交给臣,太子殿下!”   最后一声太子殿下咬的极重,像极了当年慕九上前挨板子前听太傅唤的那声,慕九无奈,“学生知道了!”狠狠回头瞪了一眼十公主,十公主甚委屈!   慕九坐下沉思了会,谁教的十皇妹如此目中无人?她要是知道了定然不会放过那人,二十年前的记忆翻起来不容易,良久,慕九才懊丧道,十皇妹母妃去的早,打小儿便和自己混在一处......   慕九啊慕九,你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若非重活一世,还真是不知道自己今生“负债累累”啊!一个许岸自不必说,又添了个慕茴!   .......   叹气归叹气,慕九还是暗自琢磨起如何矫正十皇妹的三观,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慕茴这骄横的性子,着实令人担心!至于许岸......不可说不可说!   又忧心了一会子,右侧的少年郎唤她。她拧着眉毛转过去,华宜归轻声道,   “太傅在看你!”   慕九登时打点了精神做出聚精会神听课的样子!   好容易熬到午间用膳,慕九愁的没了食欲,十公主赌气不同她一起用膳,她倒落得清净。南书房的气氛有些压抑,白太傅没有出去,侍卫带了午膳来,她便在课室同学生们一起用了。   介于太子爷对这位太傅耐人寻味的态度,纨绔们收敛了不少,谁也不敢给她脸色看!   慕九有些郁闷。   大家很有默契的,离太子殿下远远的,让太子殿下孤独的在一张桌上对着自己的午膳愁眉苦脸。慕九今天的异常众人都看在眼里,关心的人在同她置气,不管不问的如许岸一般的也有,更多的是等着看好戏的,比如,六皇子慕繁!   慕繁和慕九,算作两个极端了。一个调皮的紧,一个又正派的不得了。太子尚未确立之时,因着两人的母妃互相不对付,两个人明里暗里也就十分不对付,关于太子人选,朝野上下呼声最高的从来也是慕繁,可元贞帝却一意孤行立了慕九,打那以后,两个人便更不对付了,不对付的方式却高明了许多。表面上一副兄恭妹顺的和合面貌,背地里还不都是往死里互掐。   前世许岸反的时候,慕九还惊讶过反的怎么不是她的六皇兄呢!后来才想起来,六皇兄在她登基两年的时候,就被治了个大不敬的罪名贬为庶民流放了!   故今天慕九的不正常,慕繁虽不明缘故,心里却是分外开心的!六皇子这人有一个众所周知的毛病,但凡心里嘚瑟了,面子上总是忍不住不嘚瑟的,所以尽管慕九的不痛快与他八竿子打不着,他带着喽啰们还是凑了上去。   “皇妹今儿个是怎么了?”慕繁故作关切问道,局外人见了定然以为二人私下里关系定然是非比寻常的。   慕九抬眸,见是慕繁,一口不上不下的气堵得更酣畅淋漓了,语气僵硬道,“皇兄有何贵干?”   慕九越不痛快,慕繁心里自是越痛快的了,遂火上浇油道,“皇兄我自然是来关心关心皇妹要怎么抄完那一千遍的《五经》了,啧啧,皇兄我想想都累,真不知道皇妹抄起来是什么感觉啊!哎哎哎,还有今晨,许岸那臭小子砸的那一下,可惊扰了皇妹好梦吧!哎呀呀,这般有胆色的太傅和同窗,本皇子一定要好好结交结交!哈哈哈”慕九闻言瞪了慕繁一眼,他却笑得更欢畅了!   慕繁一笑,他领着的那帮喽啰也甚捧场的同他一起不知所谓的笑起来,直到白太傅居于高位咳了一声,笑声才渐渐收敛起来。   慕九懒得理他,她已不是个稚气未脱的顽童,不愿与慕繁逞这一时的口舌之快,反正要不了几年,慕繁兴许就再一次因为口舌之快再被她女帝慕九贬为庶民流放关外了!于是不咸不淡回了句,“劳六皇兄挂念了!”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六皇子心里好生不痛快,不过念在不痛快的大有人在,他便舒舒服服的坐回去用膳了。   慕九以为自己终于能安安静静待一会儿了,她的十皇妹却又义愤填膺凑了过来,“皇姐莫气,我们有的是机会给慕繁这家伙好看!”   慕九深深看了眼慕茴,哭笑不得!这丫头本质倒是好的,虽还同她置气,见她受了欺负却还守在自己身边。   十公主的瞳孔陡然闪过紫光,悄生生又说了句,“慕九,让你哄目标人物高兴,可是,他好像反倒生气了!”   慕九惊讶的看向慕茴,“紫图?”   十公主满脸茫然,“皇姐你说什么呢?”   慕九叹口气,无奈道,“没事,快些用膳吧!”   十公主倒是肯听她的,埋下头用膳了。慕九偷摸的向许岸望了两眼,正赶上许岸也目光冰寒的望着她,又是四目交错,同许岸一起用膳的华宜归徇着许岸的眼神看过来,儒雅一笑,慕九才尴尬的笑笑收回视线。   华宜归虽然有些木,却还是感受到了他二人不同寻常的气氛,忍不住开口征询,“许岸,晨课之时你怎么把书摔到太子殿下案前,现今用午膳了还这样瞪着对方,你同太子从前虽说不大对盘,却也不至于此,你们发生什么事了?要是有烦心事,不妨说与我听听?”   许岸瞟了眼同十公主一同坐着的慕九,有些犹豫道,“宜归,这件事倒也不是不能跟你说,不过说出来你可莫要笑我!”   华宜归正派道,“我怎么会笑你!”   满意的看看华宜归,许岸还是磨蹭了会,才吞吞吐吐道,“太子,太子她同我说,她平日里动不动便欺负我,是,是,是因为她......”   华宜归挑了挑眉毛,静待下文。   “她,欢喜我.......”   “......许岸,你不是在同我开玩笑吧?”华宜归有些不敢置信,可许岸这一言难尽的表情又着实不像是在逗他,华宜归倒吸了口凉气,转面细细看了眼慕九。   接收到这道视线的慕九亦扭头看向华宜归,还报以甜甜一笑。   华宜归消化了一会儿,接受了这则稍稍有些惊悚的讯息,理了理思绪,道,“太子她既心悦于你,那你为何对她这般态度?”   远远接收到华宜归视线的慕九,对华宜归探寻的目光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倒是没有对华宜归的眼神多做考虑,眼前要务,是系统君方才突然出现说的那句话。   前世她便对许岸一言难尽,要讨好此人,于慕九而言实在难于登天。前世做了太多荒唐事,亦走了太多荒唐路,她与许岸哪怕再来一千遭一万遭,也只是有缘无分的命。   可是紫图,朕想问问你,既然有缘无分,为何还偏偏互相折磨?朕毁了他一世,难不成悲剧还要再演一次?许岸这人,是我碰不得的蛊,朕,知之甚清!   白太傅初来,课业不甚紧张,下学之后同窗们三三两两回去了。慕九劝了十公主先回宫去,自己一人留在南书房誊抄《五经》!   灯花耿耿,不知不觉已经入了夜,冬日的寒气还未消减,慕九执笔的手有些僵冷,抄两句便不得不放下笔暖暖手。慕九有些后悔适才不该把身边人都撵了回去,现在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眼见距离一千遍还遥遥无期,愁的直瞪烛台。   烛台亦不会回瞪她,只能生生受了这不公正的对待。这让慕九心里宽慰不少,好歹还有个烛台能让她欺负不是?   “你在这里作甚!”身后传来一道轻轻冷冷的声音,烛火映出了来人的身形。   慕九心道:冤孽!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反诘,“你又在这里作甚?”   大抵是烛芯快要给烛泪淹没的缘故,灯光变作昏暗,许岸的脸色也变得晦暗难明。   “你......”   他开口,慕九也就倾耳以听,却见他又是欲言又止没了下文,遂好脾气的主动征询,“我什么?”   许岸眼睛一瞪,去到自己案前,没好气回了句,“没事!我回来拿些功课便走!倒是殿下你,深夜晚归是又约了谁家少爷要说欢喜人家这种玩笑话?”   慕九惊奇的摇头:“你怎会生出这种想法来?”   许岸见她的模样,心下一冷:“殿下也不必同我解释了,许岸从来也未把殿下的话当真过!”   慕九一阵莫名其妙,许岸这脾气是一世不如一世了,这不过同他打了两次照面,次次都这样脾气暴躁,这次的话更是听不出囫囵意思来。思来想去,慕九确实还没能来得及得罪他,他这般为难委实没了道理!   他既不占理,慕九觉着自己可算是占了次理,正要指责,绕过了许岸肩膀见着了紫图,这丫头舒舒服服的坐在案上,盯着慕九唇角笑意未明。慕九一个哆嗦,刚刚吐出去了半个你字少不得又咽了回去。   这回换了许岸讶异,“我什么?”   慕九和颜悦色道,“没事没事,我关怀一下你穿这样单薄会不会有些凉?”   许岸闻言死死盯住慕九的眼睛,慕九不明就里,也就任他盯着。紫图在这里,便是许岸要吃她慕九的豆腐,紫图也要威逼她就范。这样想来,只是被看一看,还是赚了!   可许岸竟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视线迟迟不挪开,被一个小孩子这样盯着,慕九老脸发烫,有些受不住。   又忍了一会子,许岸还不罢休,慕九只能抬头望上许岸一双眼睛,讷讷道,“你做什么一直看着我?”   “那你又做什么脸红?”   许岸唇边隐隐约约有一丝笑意,迷蒙到让人察觉不出他竟是在笑,再加上清冷如故的问话,笑意便全被盖了过去。   慕九想,好嘛,一晚上说了这么些话全是问句!尤其特别是最后这一句,看起来像是调情,实则民间普通小情人用起来也确实是在调情,许岸这么一说,寒夜森森倒更像是在威胁!   威胁慕九:你,凭什么对着我脸红!   慕九觉得冤枉,埋下头不敢再看他眼睛,想了一想,诚恳道,“我以后不对你脸红,你便开心了吗?”   许岸闻言终于别过视线,背过身去,朗声道,“随你!你是太子我是下臣,你为主我为仆,顾得我开心作甚?”   慕九别过脸看向紫图,紫图摇摇头,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察觉到自己一句话落地,课室里寂静的吓人。许岸才明白过来方才那句话说的逾举了,太子的一句喜欢值当什么?她或许又只是觉得换种方式戏弄自己好玩罢了,就他是个傻瓜还信以为真!   “臣下失言,太子莫要见怪!要是没什么事,臣便先行离去了!”   说着也不等慕九回答,迈开步子就要走掉。慕九看向紫图,却不知这家伙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课室里一片空寂,又余她一人。看向抄录了不到三百遍的书稿,慕九也没心思考虑许岸的事,揉了揉太阳穴,收拾了心情再次开始。   灯火飘飘摇摇愈发昏暗,慕九才要提笔沾墨,烛芯终于被烛泪淹没,星火一点光芒湮灭,南书房陷入一派黑暗。   才走出不远的许岸,捏了捏手里誊抄的四百遍《五经》,自言自语道,“既已经抄好了,还是拿给她吧!”   一回头,南书房恰好一片黑暗,里面传出声巨响。   快跑进去借着雪色,发现太子殿下在地上躺的四仰八叉,纸片散了一地。? ☆、旧日许岸 ?  快跑进去借着雪色,发现太子殿下在地上躺的四仰八叉,纸片散了一地。   许岸双手抱胸瞧了许久,眼见着慕九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没有半分上前搭把手的意思。   慕九从地上爬起来,一双手在案前摸了半天,只抓住了砚台。许岸瞧着她这样子忒解恨,便挪近了些去看好戏,正巧听着慕九嘟囔,“竟不是烛台吗?”便弃了砚台继续在书案上摸索。   许岸想,自己许是疯魔了,否则一双手怎么这样不听话的握上了慕九的?   被人抓住手的慕九先是一惊,正待要问上一问,终于还是闭了嘴。眼睛虽看不见,心里却明朗。大手温暖干燥,捂的慕九握笔握的冰凉的手舍不得挣开, 便任由那人将自己的手握着。   见她不反抗,许岸面色柔和些,一片黑暗里,胸臆间似有涟漪......   握着慕九的手往前挪了挪,送到了烛台边,道:“烛台!”   慕九看不见,摸到了烛台也是枉然,轻轻问道:“许岸?你有火折子吗?”   眼前的漆黑里无人回应,慕九摸摸自己鼻子讪讪道,“没有就算了!”   许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望着她眼底一派茫然,有些迟疑的问:“你,看不见吗?”   慕九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黑暗中不能视物?   许岸又问:“我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吗?”   慕九犹疑片刻,也还是点点头,低声道:“莫要告诉别人!”   不知何故,竟有一丝窃喜升腾起来。慕九,这是我同你的秘密,你知我知。趁着她看不见,他悄悄扯开了笑容,在黑暗里美好有些夺人心魄。   没有得到回应,慕九恼的紧,瞋道:“本太子叫你不许说出去,你听见了没?”许岸捏捏她的手作为回应,敛起了笑容道:“我领你出去。”   慕九便是不愿意也不成,许岸不领她出去,她大抵会被困在这小小的南书房一夜。手一直被许岸抓着,莫名有些惴惴不安,他是许岸不错,却不是那个在她荣登大宝黄袍加身之日同她比武的许岸,亦不是西征战场上骑着高头大马的敌军将领,更不是镇守边陲却犯上作乱的镇远大将军!   他是许岸,却不是旧日的许岸。亦或者说他是旧日的许岸,却从来不是慕九心上的许岸!   挣扎良久,走出小小一间南书房的路难得嫌长。不待慕九反应,许岸的手自己松开了。愕然抬头,那人用着一副清清冷冷的面目,在冬雪照映下喜怒哀乐清晰可辨,他对她揖礼道:“臣逾举了,望殿下见谅!”   这般,也好!   慕九作势捋一捋袖子,口中客气道:“本宫还应该多谢你才是,外面的雪竟积的这么厚,倒是不用照明了!许卿快些回府吧,剩下的路本宫自己走便是!”   许岸眉峰动了一动,袖里藏着的书稿几时变得这般重,累的一颗心的沉了一沉。   “殿下一路保重,臣就先行告退了!”一番话说的冷淡疏离。   回了栖梧宫,揽绿迎了慕九进来,嘴里还关切着:“殿下可算回来了,天色这么晚了,您一个人回来定吓坏了吧?”   慕九和气的笑了笑,摇摇头道:“将书房的灯火点起来,我今晚还要抄些书!”   揽绿苦着脸答:“ 殿下要发愤也不必这样着急,起早贪黑的身子骨可怎么受得了? ”   慕九险些就被这丫头说动了,转念一想,听了这丫头的,明日晨课白太傅罚的恐就不是抄书这么简单了!   有了揽绿在一旁伺候,书房里的灯火通宵都是极明亮的,抄起书来虽不说事半功倍,却也快了不少。还差一百来遍,眼睛有些酸涩,慕九打了个哈欠,低头却见揽绿伏在案上已然睡熟了,取了件鹤氅为她披上。   搓了搓手,颇有些冷。又想起之前在南书房那只温暖干燥的手,脑袋有些发晕。想见许岸远去的背影,慕九怔了一会子,才舒口气,喃喃道:“前生总缠着你叫你不高兴,这一世于公于私,我都要离你远远的,还你平安喜乐,也还自己一个痛快......”   “哎哎哎!”紫图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慕九滞了一滞,她在案前趴着睁着一双大眼瞅着自己,神色里满是不屑。   不待她发难,慕九抢先道:“系统君,你挑在朕私下里对自个儿表明心迹的时候出现,让朕颇有些尴尬!”   “要不你先退回去,装作没有听到朕方才说的话,让朕说完可好?这样卡在一半,让朕自己很是不爽快!”   紫图:“...... ”   紫图:“慕九!”   被紫图截住了自个儿没人的时候说的私房话,慕九心里确实不大爽利,但见着她这样一本正经的模样,慕九稍稍忍耐了那点不痛快,道:“干嘛!!!”   “你要我跟你说多少次!现今的年号已不是丰顺了,是元贞!给本君记清楚了,你是太子,太子!”   紫图说这番话的时候,额头上的青筋止不住的跳,看的慕九心惊胆战,是以答话的时候没能稳住心神,只飘飘乎乎哦了一声。   紫图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怒道:“你给本君认真点听!”   慕九看着紫图的眼睛无辜答道:“我很认真啊!”   “无妨!”紫图道,“不认真完成任务,左不过我将大梁国运再改改,唔,你也不要待在元贞年间了,回去做你的丰顺女帝慕九!”   “???”   “左右你把命再还我就是!”紫图脆生生道,“我还乐得清闲!”   “......系统君,朕......呃不是.......本宫上辈子做太子的时候,也不及你万分之一!”的任性啊!   慕九欲哭无泪,她捡了条命回来不假,只是,又被卖出去了!   “后宫里那么多仙灵拍我马屁呢,不缺你这一句!”紫图歪着嘴道,一屁股坐上书案,“说,许岸,怎么回事!”      “系统君?”慕九不答反问,“许岸是你亲戚吗?”   紫图嘿嘿一笑,道:“慕九,本君送了你一场造化,抓不抓得住这场机缘,可就看你了!”几句话说的煞是有高人风范,慕九拜服!   紫图继续说:“你莫要有什么心里负担,假使你觉得自己年岁太大,而许岸却还是个正当年华的儿郎,你就想着爱情是可以跨越年龄和性别的!本君先时也曾做过这样的任务,结局很是让人满意的!若是你实在是想不开,你就好好看看自己这幅躯壳,相信自己还年轻,可好?”   今晚月黑风高,似乎适合抖抖眉毛,抑或者跳一跳青筋,于是慕九在听完紫图这番论断后,也甚合时宜的抖了一抖眉峰!   紫图却没察觉,兴奋的看向慕九:“慕九,我说的可对?”   “你同我说这番话却是为何?”慕九答。   “前世之事,难道你竟不遗憾?前世该有的缘分就那么擦肩而过,难道你竟不想补救?慕九啊慕九,世上可还有比你更傻的女人?”紫图摇头叹息,“成就许岸,亦是成就你,你不会不晓得!”   “劳系统君一番好意,慕九会完成任务,只是......”   只是一切重来,慕九的选择不会变,许岸亦然!   “罢了......”   一句悠长绵软的罢了,夜风一拂,便消散了个干净!? ☆、光耀门楣..... ?  一句悠长绵软的罢了,夜风一拂,便消散了个干净!   “只是什么,就罢了?”紫图看着慕九一副听天由命不求上进的模样,甚气急败坏,倏忽,却又嘿嘿一笑。   奇怪的望着紫图,慕九觉得瘆的慌,道:“笑什么?”   紫图答:“本君乐意!”   慕九无奈:“紫图,你快些走吧,我还要抄书呢!”   “不必抄了,已够了,你快去睡吧!”   慕九惊讶道:“还差一百遍呢,怎么会够?”   紫图黑着脸道:“我说够了便是够了,快些回寝殿睡觉去!”   “......”慕九看着她,甚是无语,“莫闹,我明天会挨板子的!”   紫图神秘莫测一笑,道:“有人帮你抄完了,且将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吧!”   慕九欣喜道:“你帮我抄的?”   紫图笑而不答,只撵她回去,回了寝宫,正待要问问紫图怎么回事,却又不见紫图的人影了。阵阵倦意袭来,慕九便躺倒在榻上沉入梦里。   再醒来时,是揽绿唤她起床净面梳妆,近日天气愈发凉了,揽绿特意嘱咐慕九加了件衣服,裹得暖和了才放了她离开。   昨夜睡得沉了,竟不知下了这样大的雪,侍卫们抬着轿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每每留下深深的脚印。慕九捧个汤婆子,时不时掀开帘子看看那银装素裹的世界。元贞帝向来不肯娇惯膝下儿女,若非雪积的实在太厚,皇子们年龄又尚小,慕九今日铁定要自己一路走过去。   只是偶尔拉开帘子,刮进来的风依然剌的面皮生痛。雪映着眼前的世界琉璃一般明净,除了冷些倒也没什么不好,眯着眼看过去,望见了两个瘦弱的小身影,叫寒风摧残着东倒西歪。俩人正举步维艰的往南书房的方向走去,又靠近了些才看清楚。   许岸,华宜归。   慕九吓得几乎立刻掩上了帘子,做完这蠢事才反应过来,自言自语道:“怕他作甚?我这一世可还未曾得罪过他!”   半晌,捂着汤婆子,一脸憋闷道:“莫非是上辈子亏欠他的太多了?......不不不,朕哪一辈子都不曾亏欠他”   侍卫们抬着轿子,四平八稳的走着,慕九打了个盹,睡得很不安稳,总觉得有人隔着轿子都把自个儿看了个干净。   侍卫按着慕九的吩咐,在离南书房稍远一点的地方落了轿。   侍卫们走的很快,今天来的似乎比往日还早。南书房的烛火已点亮,内里却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慕九带着一身的清寒进来,回到座位回了暖才反应过来——   她昨晚在南书房誊抄的书稿呢?   她记得清楚,昨夜离开时书稿撒了一地,可,书稿呢?!   看来是有心之人作弄她!   “来人!”   慕九声音里多少有些戾气,可当务之急并非发脾气,当事的太监迈着小碎步快跑过来,跪倒在慕九面前,颤声儿道:“殿下!”   慕九忍着怒气,道:“你来时可曾见着散在地上的书稿?”   小太监惊惧的摇摇头:“回殿下,没,没有啊!”   一时急火攻心,慕九怒道:“滚!”   小太监如蒙大赦,连滚带爬跑了出去,又撞着了人,急赤白脸用尖锐的嗓音低声道:“诶呦我的许公子,下回看着点路!”   “路公公伤到了哪里?”华宜归冰凉道。   掌事太监没再说话,慕九闻言看过去,只见门前立着两个染了一身寒气的少年,面上也是应景儿的冰寒。   六目相对,脸色一个比一个差。   慕九也没多看他们两眼,闷声坐下开始研磨。许岸也不说话,绕了远路悄没声息到了自己座前,华宜归呆归呆,却也看得出来眼前气氛有些微妙,到了慕九身旁坐下。   晨读的时间,书房里却静得吓人,只能偶尔听见慕九磨磨的细碎声响。没个人搭手,化开的墨汁不大一会儿便又凝固了,慕九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研磨。   华宜归看了一阵子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道:“太子殿下,要不我帮您研磨吧!”   许岸闻言瞥了华宜归一眼,不知他是何用意。慕九倒是甚欣喜的应承了下来,将砚台推给他,换了页纸又开始誊抄起来。   华宜归瞄了一眼,“殿下,我还以为以您的性子不会真的抄呢!”   慕九没抬头,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回答:“本宫从前是不大成器,今后却是不会了。”   “这是好事,我等为人臣子的甚是......”华宜归话没说完,被许岸打断。   “殿下若是真的成器,太傅罚您抄录的东西,便不该此时还未完成!”   “许卿说的极是!”慕九闻言,少不得客客气气的虚心受教,极是诚恳。却不知华宜归听来他们二人是话里藏刀。   华宜归方觉做人好难,正研磨却突然福至心灵,道:“许岸,你昨日不是......”   “我昨日怎么了?”许岸视线放在面前书上,再次硬生生打断了华宜归的话。   华宜归好脾气的不计较,慕九却忍不住了:“许卿今日怎么了,脾气这么大,欺负本宫也就罢了,宜归可曾招惹你了!”   “......”   华宜归觉着,殿下此言逻辑似乎有些乱,可转念想了想,太子殿下于许岸有情,这样倒也说得通,遂自觉闭了嘴由他们去耍嘴皮子,自己摊开了书卷躲到一旁看了起来。   许岸眼里光火,瞪了慕九许久,“你们几时关系这样亲近了?”   这话委实说的太没头没尾了些,慕九想,许岸此人是愈发的让人猜不透了,本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优秀品质,她睁着大眼真诚问道:“许卿,你在说什么?”   许岸却不肯再说,又恢复了清冷的面目温书去了。   慕九:“......许卿?”   许岸攥紧了手里的书本,冷冷道:“太子殿下还有何吩咐?”   慕九识相道:“无事,许卿,只是看你认真念书,想帮你鼓鼓劲,你可要好好学习,光耀门楣啊!”   许岸闻言,颇有些动容的模样转头看着慕九,长这般大一双眼睛头一遭瞪的这样大。慕九以为许岸这是在试探她此言虚实,遂严肃点头以资鼓励。   华宜归憋着笑看许岸回过头去,再没看她,似是听了慕九的话去光耀门楣了!   慕九面上欣慰的安坐下来,心里却倒着苦水:   许岸这小子真真不好讨好,紫图这丫头却是惯会害人!华宜归这孩子看起来便好哄多了,可惜他不是紫图的亲戚!为何要讨好的人偏偏就是许岸呢?换了别人,她能许良田百顷封万户侯,可许岸不要这些!许岸能够从关外一路杀到皇都夺了她有的皇位和天下,怎会稀罕封赏?慕九腆着张老脸,却还不能讨好一个未加冠的少年。   慕九,还不能自抑的对这少年有着,非分之想!   “殿下?”   华宜归轻轻一声问询,慕九才回过神来,那些旖念不得不抛诸脑后。眼见着是抄不完了,登时愁眉苦脸起来。   华宜归温声劝道:“殿下莫慌,你有如此进步,太傅定会感到欣慰的!”   慕九感激的看着他,却不能告诉他此太傅非彼太傅,此乃白太傅,爱好拿着戒尺打太子手心的白太傅!   “宜归,其实我已...... ”   话没说完又被许岸打断,“殿下莫不如快些写吧,明知写不完还在这里闲聊!真是无可救药!”   “许岸!”华宜归无奈道。   “宜归,没事!”本着能让则让以和为贵的原则,慕九还是开口劝道。   华宜归想,先辈们说的极是,欢喜一个人真是件妙不可言的事情,竟把太子这么个玩世不恭的性子调理的这么,面目全非......   一旁的许岸却是心里堵的慌,他当真被慕九耍了,太子殿下却原来真的只是同他开个玩笑,否则这样不理不睬算做个怎么回事,口口声声说愿意改了性子勤学上进不骄不矜,看来只是随口一说,功课照旧不做,只是下了场大雪,上学便照旧乘轿!最让他心寒是,她同华宜归何时已亲近到唤他宜归的程度?莫非戏弄完了自己又要戏弄华宜归不成?   慕九,你顽劣太过了!   许岸气愤的紧,书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不多时,课室里的人渐渐坐满了,十公主和六皇子姗姗来迟,到了门口谁也不肯让着谁,于是俩人便卡在了原地。   十公主挥舞着一双小手臂道:“慕繁你给我让开!”   六皇子满脸无辜:“十皇妹说笑了,哪里有兄长给妹妹让路一说,看来我有必要代你母妃教你何为谦让了!”   “慕繁!你,你看我皇姐怎么收拾你!”   “哦?”慕繁笑道,“那我可就等着九皇妹抄完了一千遍《五经》,来管教我这皇兄了!不过现在,”慕繁脸色一暗,“还是你给本宫让开!”   “慕繁,你,你,你!”十公主说了半天,也没能你出下文来,撅着小嘴看着慕繁扬长而去,才跑到了慕九身边,也不说话,就支着下巴瞅着慕九,眼眶里全是水,却一滴也不让它们溢出来。   饶是慕九强装淡定,也还是发怒了,放下笔抬头狠狠瞪了眼六皇子,正遇着六皇子示威的放肆笑容。慕九揉揉十公主的脑袋,温言安慰道:“莫伤心,我总要帮你收拾他的!”   “嗯!”十公主狠狠点了头,肉乎乎的小脸很是惹人怜爱,一旁的华宜归忍不住也说和:“十公主莫哭,再不敢有人欺负你了!”   慕茴却忽略了他,委屈的关切起慕九来:“皇姐,你昨日被罚抄的课业还没有完吗?早知道阿茴便帮你誊抄了!”   慕九失笑:“你帮我抄的,太傅会看出来的!”   “那我们就不抄了!”慕茴鼓着嘴巴道。   慕九捏捏她的脸:“其实皇姐已经抄完了,可是坏蛋把皇姐放在课室里的书稿全偷走了!”   华宜归一惊,回头看了看许岸,慕九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遭的人全听见,许岸自然也听见了,面色有些不自然,伸手摸了摸自己袖里藏着的四百遍书稿,却还是抽手出来。   许岸硬邦邦的问了句:“殿下还差多少遍?”   慕九愣怔了会儿,和颜道:“不多,三百!”   六皇子那一角爆发出笑声来,“我的皇妹,你可是在说笑?”   许岸吐了口气,道:“殿下不必抄了,书稿在我这里!”? ☆、知一半情 ?  慕九更是愣住了,什么叫做书稿在他那里!   昨夜他分明先行而去了,难道他还专程折回来收捡了这些散落在地上的纸张不成?可即是他收捡的,又为何不还给自己?   许岸,他想让自己难堪吗?   犹记得前世许岸脾气虽古怪了些,却不至于如此小气,还是自己记错了,他原本就这样,厌恶自己的紧?   慕九心里稍稍有些不痛快,却也自己知道这不痛快来的委实太没道理了些,柔声问道:“许卿把书稿放在了哪里呢?”   慕九见许岸神色里尽是回避,当下又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垂下眼眸不再看他。   良久,许岸将书稿递到了慕九手里,语气与平日一般无二的寒如秋水:“殿下千万看好了自己的东西!”慕九木讷的点点头。   许岸欠身离去,两人再没说话。   这场风波过去,也将近卯时,白太傅今日却是提前半刻钟来了课室,学生们登时静了下来,太傅却冷着脸道:“卯时未至,你们继续背书!”说着径自在讲堂之上坐下。慕九收拾了自己的作业,调整了心情上前去。   白太傅伏在案前看书,似乎并未注意到慕九,慕九也不曾出声打扰,只静静立在一旁等候。底下的同学们都觉着甚是惊奇,不时抽空抬头瞄一眼,白太傅全无察觉只专心在书页上批注,慕九则是淡然处之。   眼看着几盏茶的功夫过去,两人都定住了似得。同学们的读书声渐止,约摸是到了上课的时间,慕九斜眼瞥见敲钟的太监急急走过,才弯下腰轻声道:“太傅,卯时了!”      白月生眼皮也不抬一下,合上书嗯了一声。   慕九见状就要退下,白月生却冷声道:“书抄的如何了?”   “已经抄完了!”   “放下吧!”白月生起身,捋顺了衣袖,“回去准备上课!”   慕九揖了一揖,才退下去。今晨总算是有惊无险,她冲华宜归笑了笑以示感谢,华宜归淡然的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言,余光瞥见了许岸,他的眼神冷冽的吓人,于是急忙收回了视线。   白太傅先是检查昨日留给学生们的作业,背书的事慕九却是在行的,一篇拗口的《子虚赋》背的十分通达,惊得满室的学生没一个说话的。本打算看笑话的六皇子慕繁,听着听着脸色也愈发阴暗。许岸看向慕九的眼神,却愈发复杂了!这篇《子虚赋》,背来艰难异常,生僻字太多,文意又晦涩难懂,要像慕九这般背下来,绝非一日之功!   莫非慕九当真转性了?   想着太傅已然到了华宜归眼前,她对慕九的表现不予置评。这里的学生,不是皇亲贵胄,便是达官显贵之子,心思多的很,最擅长一手审时度势的功夫。从前太子不求上进,皇上亦惯着她,近日形状与往常实在判若两人。心思一动,亲近六皇子的不免同许岸华宜归一般持中立态度。   慕九倒不理会这些,直到慕茴哭丧着脸凑上前,又难言崇拜口吻问道:“皇姐,你什么时候背下这篇赋的?阿茴平日里比皇姐努力一些尚且不能的!”   慕九讪讪笑了笑:“呃......皇姐平日也是很努力的!”   但显然这话并没有什么信服力,饶是慕茴平常对慕九言听计从,此刻也颇怀疑的看着她,慕九顿觉不妙,于是装腔作势道:“怎么?不信?”   “皇姐说什么我都信!”小丫头立刻见风使舵,转移话题,“不过皇姐,今晨你的书稿不见了,又怎么到了许岸手里的?”   慕九没料到她会问这个,玩笑的脸色褪了大半,慕茴没瞧见,只低头呀了一声,“皇姐,你案底还压着一页!”   低头望去果然是有一张的,慕九随手拾起夹进书册里,白太傅回头瞥了她们一眼,慕茴急忙回到自己座位上。慕九察觉时,回头向白太傅歉然一笑,太傅却是专心听着许岸默书。   全篇背毕,白月生难得露出笑容赞道:“不错,孺子可教也!”   慕九的脸垮了一垮,自觉这篇书她背的同许岸的在伯仲之间,太傅的态度却是天差地别。   又要花多长时间,才能不让太傅继续区别对待下去?太傅啊太傅,纵然我十分敬重您,您这般偏心,却委实是没道理的!慕九心里哀怨着。   慕九心里掀起来这般惊涛骇浪,面上却还得伪装的一派平和,不知情的同学看了,滋当声名赫赫的太子殿下在试图与高冷太傅打好关系,知一半情的同学,满以为太子殿下这是看心上人看得痴了忘了收回视线。   这知一半情的人,自然是华宜归与许岸了!   许岸一面对太傅谦虚,一面揣摩着慕九的意图,揣摩的结果叫人心里甚是,滋味难名!她到底是......唉!   慕九没有收回的眼神一时间让满室的学生看了个干净,她仍旧看着,直到醒悟过来众人尽皆戏谑看着自己,才尴尬的低眸转身。慕茴后知后觉发现时,她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姐居然已经红透了脸......   “皇姐,你身子不舒爽吗?”   “......”   下午骑射课,九州诸国战事不断,强国必有强军,大梁能在硝烟中存留至今,军事方面在诸国之中也是可圈可点的。因了这缘故,皇子们平素在骑射方面也不敢懈怠!? ☆、越风赤沙 ?  慕九尽管年岁长了不少,人也稳重的不似从前,幼时好玩闹尤其擅长骑射,丰顺女帝薨逝当日,她还操剑与镇远大将军比试来着,唔,虽说得了个两败俱伤。   唔,不提当年事不提当年事!   进了演习场,慕九最是亲近的是马厩里最膘肥体壮、威风凛凛的那两匹匹战马,正是她的越风和赤沙。越风她亲自挑选亲自驯服的一匹纯种蒙古马,性子极烈,饶是慕九在驯马方面极有自信也被越风摔了两天!赤沙倒是匹温驯的母马,样子尤其漂亮,为了讨好许岸,慕九将它送给了他!   十九岁时她作为太子亲征西域,骑得便是越风,对战的却是许岸和他骑乘的赤沙!西域一战大胜,西凉投降签了和约!班师回朝时,她同许岸在路上狠狠灌了一夜的酒,不想西凉主战分子夜间突袭,越风一心护主......   诶,诶,往事莫提,往事莫提!   抚顺了越风的鬃毛,慕九激动的几乎有些热泪盈眶!慕茴跟着她,奇道:“皇姐,演习场风沙太大了吗,你怎么竟哭了?”   慕九觉得心好累,为何每逢她想要感怀片刻时,在这片刻里总有人出来捣乱,不是紫图,便是慕茴!   慕茴见她不答话,贼兮兮凑了上去,道:“皇姐,你今日骑越风,还是赤沙?”   慕九白她一眼:“别打我的马儿的主意!”   慕茴只得悻悻回了自己的马厩。慕九却是暗自下了决心,越风赤沙都是她的,今后谁也不送了!   回过神来又捋了捋越风,却发现他竟有些躁动不安,轻车熟路的安抚了会子,唤来管事太监多给马厩里添些草食,然后径自牵了赤沙出去。   演习场上诸位显然已准备好了,六皇子身边的十一公主骑在自己马上,轻蔑笑道:“太子殿下可让我们一番好等,莫非今日测试马术,皇姐你竟怕了不成?”   慕九悉心领着马儿过来,十一公主的话竟像是全没听见似的,甚至经过教习骑射的禁军统领周顾时都点头示意。六皇子恼得紧却不便发作,只叫十一公主闭嘴。   赤沙确实温驯,慕九怎么领着,她便也怎么走着,一步接一步踱的甚是优雅漂亮。引到了跑道前,慕九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竟,竟有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却又不失,妩媚!   这念头出现在脑海里时吓坏了许岸,他如何会觉得一个十六岁的丫头妩媚又霸气,当真是着了魔了!   接着又听慕九不温不火说了句:“皇兄,尽可以过来一试!唔,本太子必当,让着些你,免得皇兄失了面子!”   慕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憋的青紫,干巴巴道:“等着瞧!”   “等着瞧?”慕九反诘,“等着瞧啊......皇兄这话说的极有道理,本太子受教了!”   慕繁一惊,这锋芒毕露的慕九,许是被人掉了包吧!否则他怎会觉着这般叫人脊骨发凉?? ☆、是我亲戚! ?  慕繁一惊,这锋芒毕露的慕九,许是被人掉了包吧!否则他怎会觉着这般叫人脊骨发凉?   慕九用眼角扫了一眼慕繁和他的战马,姿态少有的倨傲, 伏下身低声安抚了赤沙几句。赤沙也是匹有灵气的良驹,兴奋的嘶鸣了两声,又引来慕九一阵朗声大笑。   “周统领,可以开始了!”   太子殿下一句话,自然是掷地有声。周顾虽为骑射课的老师,也还是向慕九执了个简单的君臣之礼,抱拳道:“是!”   众人骑着马跑出去老远,慕茴才姗姗来迟,目瞪口呆起点已然空无一人,只好嘟着小嘴到了周顾身旁。周顾是个武夫,御下从来都是四个字——军令如山。见了慕茴的模样,石头一般冷冰冰抛出来一句:“殿下,骑射课迟到,罚准备箭筒!”   慕九骑着赤沙驰骋,又拾起当年厮杀疆场的热血来。前世自打做了皇帝,每日醒来便是堆积如山的奏折和喋喋不休的丞相大人,没能丢了马术已是难得!   一时不察,跑的就远了些,一帮子人谁也没能赶上她。于是偌大一个皇家围场,竟只得她一人!慕九拍了拍赤沙的脑袋,心情舒畅道:“赤沙,累不累?”   赤沙扬了扬前蹄,慕九懂了她的意思,“我带着你走走!”说着翻身下马,看守围场的将士围了上去,她摆手道:“远远跟着就好,不要离的太近!”   “是!”   冬日的围场没什么好玩的,早间下了场大雪,也已经被清扫干净,林子光秃秃的忒难看,入不了慕九的眼。慕九想着在这里等等他们便是,左右赤沙在她稳拔头筹!   饶了一大圈,林子里的风呼呼的刮得人脸疼,慕九拢了拢衣服,又摸摸赤沙,“冷吗?”   “纵然你们关系再好,她也不会开口同你讲话!”一阵嗤笑送进耳朵里,慕九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仍自踩了踩刚从树枝上落下来的雪团子,玩的很是自得意趣!   见慕九没反应,紫图少不得挪到了慕九眼巴前儿,挥了挥手。   慕九仍不理她,紫图奇道:“你怎的竟听不见本君说话吗?不只是看不见,听也听不见?”   “你很烦!”慕九甩了刚刚捡起来的木棍,实诚答道。   “一日不见,你不说挂念本君也就罢了,你,你居然......慕九你忘恩负义!”   见紫图的模样这般义愤填膺,慕九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边玩去!”   “......”   慕九正生着紫图的气,这坏丫头昨夜骗了自己书稿已经完工,却不告诉她书稿被人拿走是何居心?她忍不住纳闷了,   “紫图,许岸当真不是你亲戚?”   不是亲戚为何帮他隐瞒书稿之事?为了让他英雄救美接着再勾的自个儿五迷三道蠢事做尽?   不想紫图乐呵呵的听完了,不负责任的答道:“是啊,许岸还真是本君的亲戚!对了,本君来这里是要知会你,我这些天要去和一个晚辈交流交流心得可能不会来找你了,顺便督促你加快任务进度,诶,正好,我亲戚来了!”   紫图说完,掐了个诀刷的没了人影,慕九黑着脸捏紧了手里的缰绳,蹬上马夹紧了马肚子就要开溜。不等动作,该亲戚就远远叫了一声,   “你跑什么?”   马蹄声随之而来,声音大了又小了。   “吁!”   许岸驾着马,立在慕九身旁居高临下看着她,跑了太久的缘故,额前出了层薄汗,加之本来就身形单薄,更显得迎风欲倒。   慕九鬼使神差道:“许岸,你或许该补补身子了,这样单薄容易生病!”   许岸眉毛动了动,没说话。慕九怪尴尬的,暗自责怪自己关心他作甚,不是知道人家向来不喜自己,却还是这么没皮没脸的!   这样一想难免觉得窝囊,却也没处撒气,只埋下头踩脏了一团干净的雪。   许岸不经意瞥见,并不点破,利落下马站在了慕九面前,镇定的牵起了慕九的手道:“一起走走吧!”   慕九心里正乱成一团,许岸这么一握,她更是不明所以了,但却确信一点,许岸绝不会是因为对她有好感才抓着她的手!   当下心里没有一点旖旎的念想,僵硬的任他拉着往前走。两人一同牵着马走了会子,许岸方觉出慕九的不自在,奇道:“怎么了?不惯被我拉着?”   自然是不惯的!慕九内心叫嚣着,面上却沉稳道:“怎会,我也曾拉过男孩子的手的!”   慕九以为顺着许岸的话说下去,他便会高兴,不想他受惊一般扔掉了慕九的手,刚刚令人如沐春风的少年又变回了一身清寒的模样,凉凉道:“我早该想到,太子殿下何许人也,想必是愿意拉着谁便去拉了!”   许岸阴晴不定的脾气慕九已渐渐习惯了,左右今后也得习惯向他赔笑,慕九稳了稳心神道:“许卿真是聪慧啊!”   许岸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她,眼神嫌恶的紧,慕九傻了眼,自己怎的又坏了事了?   这模样实在是像个醋了的情郎,慕九想,幸好自个儿不蠢,没会错了意!许岸是何许人也,自打她认识了他那天起,就明白这人对她何等厌恶,年幼不懂事时,还曾有一次向他表白了自己的心意,后来却是被伤的体无完肤。   许岸许岸,你不同我欢喜你一样欢喜着我也就罢了,或者你不要告诉我其实你欢喜的人是我十皇妹也无不可,你这样清楚明白不留情面,叫我情何以堪?   “许卿?”慕九试探问道,“要再往前走吗?”   “嗯!殿下要是累了可以停下。”   慕九惊奇,这莫非不算翘课,许岸可不像是这样的人,这场马术比赛,要从演武场到围场往返一次,先回到演武场的人才能拔得头筹。许岸虽从来不在意名次先后,却也不至于消极的对待比赛。慕九也无心追问原因,反正也不会是因为自己。   “许卿,你身子单薄,再走下去兴许会染上风寒,而且若是中途离赛,周统领面子上也不大过得去吧?”   “是周统领的面子过不去,还是殿下您怕输了六殿下,自个儿的面子过不去?”   “干他什么事?”慕九疑惑片刻,才想起来演武场上同六皇子的一番口角,哈哈笑道,“他到底是我皇兄,我同他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父皇最厌弃兄弟相残骨肉相杀,我也不忿这些事,只是皇兄他为人有时太过于锋芒毕露,该打压的还是得打压,否则朝纲难正,九州一直动荡不安,已有外患断不可再染内忧,否则大梁堪忧!”   许岸甚惊讶慕九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有些怔彸:“竟是这样,我们却原来都是误会你了!”许岸嘴里呢喃,忽而又觉得不对劲,又嘲讽道,“那你素来在学业上惫懒懈怠,难道也是为了整顿朝纲?”   慕九没有在意他话里那些嘲讽的意味,负手站定,声情并茂诵起那篇《子虚赋》,竟是比在白太傅眼前背的更加流畅,停顿之处更显出其对文章的理解何其深刻!   “不必背了!许岸明白了!”   慕九背过身停下,心里松了口气,许岸方才是真的问住了她,不用功学习这一项,实打实的是慕九的毛病。她从来无心政事,若非不得已晋封皇储,又遇见了白月生这么个非比寻常的太傅,她想必还能够一直做个闲散太子,日后继续做一个闲散皇帝。   白月生管教下,慕九阅遍典籍无数,其中大部分更是强行背下。都说书读百遍其义自现,白太傅却并不遵循这旧理。都叫慕九先行读几遍,再叫她说出自己所感,而后再读,两人再交换各自观点,两人之间亦师亦友。   若非这样,如今这些书慕九恐怕忘了大半,今日许岸问起,慕九本不欲蒙骗他,但较少时而言,她的脾气秉性都改了不少,日后同在一个先生门下受教,总不能对自己知道的全藏着掖着,就让他当做自己是在韬光养晦也无不可。   对许岸笑了笑,许岸也回之一笑。   飞身上马,慕九气势凌人却不叫人厌恶,这也许就是天生的帝王气场吧,许岸想。于是也翻身上马,爽朗道:“殿下,要比试吗?”   误打误撞,似乎拍到了马屁,慕九打马道:“好啊!”   第一次正常的,公平公正的,二人心无嫌隙的比试,让人莫名欢欣不已。   有着赤沙,赶上方才落下旁人的距离轻而易举,赶上六皇子一行人时,慕九才惊觉这一路不曾看见过十皇妹!   慕九勒马,也叫停了许岸,按捺下心里的焦急道:“慕茴不见了!”   许岸也慌忙起来,慕九心里下不由泛起酸意,虽然早知他对慕茴有情,却还是......   以为不欢喜,却又一言难尽。   许岸想了想,才缓了面色道:“比赛开始的时候她便不曾在场吧!”? ☆、投其所好 ?  “倒是我疏忽了!”慕九松了口气。   许岸一笑:“殿下同公主还真是亲近!”   “她自幼便养在我母妃身边,我们一同长大,虽非一母所出,可到底是比旁人亲近的。许卿日后要是想对我这妹妹传些什么话,我这里倒是可以便宜你行事的!”   慕九言辞恳切,许岸听的糊里糊涂的:“殿下说笑了,我能有什么话要传与十殿下听?”   慕九只当他不愿与自己多说,也不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快到了,许卿!咱们又落后了大家不少,快些吧!”   “好!”   待到了演武场,虽不是倒数的那一批,却也没能冲在前面。对此二人并不介怀,下马之后唤了侍从牵马回去,慕九直奔周统领处,和声问:“可曾见着了十公主?”   许岸才交付了马匹,就见慕九同周统领在一处讲话,心知她是挂心慕茴,也渐渐挪了过来,一个不防,却叫迟归的华宜归和其坐骑冲撞了,幸而华宜归勒马及时,才没酿成大祸。   这么一打断,慕九分神看了过去,一张粉面吓得俏白,赶了过去问道:“你没事吧?”   许岸看着她担心的模样,心情大好:“没事!”   周统领也跑了过来,见他没事才松了口气,他的课堂上任这些学生谁出了半点差错,他都吃不了兜着走!客套了几句,又想起太子方才的问话,正要回答,慕茴已然悄没声息溜了过来。见到许岸摔的灰头土脸的模样,禁不住捧腹大笑。   她这样一笑,气氛突然就缓和下来,一干人也配合的笑了起来,就连许岸自己都甚是开怀。   慕九见状,一声不吭悄悄退开了,不仅她自己退开,还支使人要一遭的人都给许岸慕茴空出地方来。   做完这一切,慕九甚慰。马屁固然难拍,却依然有法可循,既然知道他欢喜慕茴,成全成全他们,投其所好总是不错的!   华宜归见慕九躲在一旁看着许岸,心里好笑的紧,便凑了过去。   慕九见到华宜归,总想着要和这位昔日好友把酒畅谈一次,先下可算是逮着了机会,遂将许岸抛之脑后,不由分说拉了华宜归走了。   待到许岸发现时,身边竟然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天真的十公主殿下。   猛的回想起来慕九方才在途中说的那番乱七八糟的话,再看看此刻情形,许岸苦笑不得,近日里慕九这些不合常理的举动总算有了个好解释。   她竟以为他许岸欢喜的人是十公主吗?十公主才多大,许岸坚信自己尚且不会如此禽兽!再说太子殿下可真是个奇人了,才跟人表了心意,就撮合心上人和旁人,换了旁人还真做不到这份上了!   见许岸无缘无故嘴角却挂着笑意,慕茴好奇道:“你在笑什么?”   “没事!”许岸控制了心情,道,“公主,太子殿下先行离去了,您需要我护送吗?”   慕茴摸不着头脑,许岸这是在说什么,就算皇姐离去她也照旧有侍卫护送回宫,何以需要一个看起来如此单薄的少年?   还没想清楚,许岸却严肃道:“太子殿下把公主你落在了这里,我这就把您送还给太子,可好?”   说罢也不给慕茴反应的机会,就兀自阔步前行。   慕九领了华宜归之后,便直奔栖梧宫。华宜归一路想提点慕九回头看看她是否拉错了人。思来想去能得太子殿下这般热情相待的人,应该也只有许岸其人了吧!   不想慕九体力上佳,马术比赛过后仍然精力充沛,反倒是平日里一板一眼,比赛拿了倒数的华宜归,一路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愣是没问出句话来!   到了宫门口,华宜归拍着起伏的胸口喘了半天气,平日刻板的形象竟有所松动,嗔怪道:“殿下,您跑什么啊!”   “呃......我也不知道!”   慕九嘿然一笑,她确实不知道哪来这么股劲非得快快拽着华宜归回宫来,她满脑子只想着跟他喝喝酒,谈会儿天,说会儿地,纵然时光荏苒世事变迁,华宜归却能够十年如一日,不,百年如一日的迂腐且可爱着!   平顺了呼吸之后,华宜归又不耐烦的说教起来:“殿下,您身为储君,大庭广众之下不顾仪态成何体统!圣贤书里怎么教,殿下您......”   “哎!要说教改日可好?”慕九严肃道,“今日另有要事!跟我进来!”   华宜归信以为真,眉毛扯成了一团,乖乖跟了进去。   慕九没吩咐揽绿,只偷偷摸摸领着华宜归去了酒窖拿了两大坛酒出来。   华宜归疑惑的跟着慕九,“殿下说有要事,却为何迟迟不说?”   “这就是啊!”慕九指了指怀里的酒。   “这?”   “我记得,宜归你酒量不浅的!”   “可?”   强行塞了一坛到了华宜归怀里,道:“开解储君,亦是良臣指责,陪我喝酒可是大事啊!”   华宜归岂止是酒量不浅,他还是个酒痴,好酒还是烈酒,他一嗅便知。起了酒坛一闻,当下也不犹疑。太子殿下总不会对他有所图,何须困扰,若非要说她要什么的话,那也只有许岸了!杂七杂八想了这些,酒已下肚。   千百年来酒都是个好东西,即使喝不醉,三两口也能让人卸下心防!   正如此刻华宜归,几杯酒下肚,话也比平时多了起来。两人兴致勃勃聊着,话题就扯到了许岸身上。   “殿下,您对许岸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我还真有些看不懂了!”   慕九酒量却并不好,已是晕晕乎乎得了,华宜归如此一问,她更是晕乎了,疑惑的看向华宜归。醉眼含雾,远远见着竟还有些撩人,但不过是饮酒太猛被呛出来的而已。   华宜归一边嘱咐她慢些喝,一边轻笑着,言语作态均不似平日拘谨:“殿下不是已经告诉许岸,你欢喜他吗?”   “竟有这档子事吗?”慕九问的甚委屈。   ? ☆、这算不算? ?  “竟有这档子事吗?”慕九问的甚委屈。   “殿下说没有,自然没有人敢说有!”   许岸牵着慕茴的衣袖引她到了慕九身边,将慕茴交付后劈手拿起了一坛酒饮了下去。慕九正伤怀的看着那二人方才握着的手,留神到许岸动向的时候,许岸已经灌了一口的酒。   方才为了喝的痛快,便不曾取杯盏来,慕九同华宜归一般对着酒坛子干喝。许岸来的突然,喝酒的举动也是突然,因而所拿的是慕九的那坛。   慕九目瞪口呆看着许岸,辗转想了片刻,决定还是不要让他知晓的好。   “你怎么来了?”慕九问。   “你们都来得,我却来不得吗?还是在下坏了殿下好事?若真是这样,”许岸勾起嘴角,嘲讽道,“那许岸还真是对不住殿下呢!”   华宜归捂紧了酒坛,一点远离这是非之地的意思都没有,远在一旁静观其变。   慕九尴尬的很,虽说眼前这位吧,得罪不得,可看眼下确确实实是已经得罪了!慕九脾性也没那么好,紫图既不在她也没什么好顾忌得了,登时也发起脾气来,   “这里是栖梧宫,我说谁来得,谁便来得!你这么闯进来一通撒的是什么气,你倒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好!”许岸气结,“殿下说的极是,我是什么身份,殿下是什么身份?”   这时华宜归也扔了酒坛,愤愤不平道:“你太过分了!”   见有人帮腔,本在许岸嘲讽下气势衰弱下去的慕九又挺起胸道:“就是,许岸你也太过分了!”   华宜归:“我是说你!太子便了不得吗,太子便可以随意玩弄旁人感情吗?枉我以为你有了觉悟,不想你居然还是这样顽劣!”越说越激奋,华宜归言语间也没有了平时的谦恭,一甩袖,“许岸,我们走!”   慕九此刻只余惊讶,“我玩弄谁的感情了?”   许岸阴侧侧看了她一眼,“殿下哪有玩弄人感情的能耐?”   慕九诚恳道:“许卿这却是句实话了,我倒是想玩弄玩弄,到也得有那个机会啊!”   “罢了!”许岸一挥手,转身离去,背影消瘦,我见犹怜。   华宜归在原地看了看慕九,道:“殿下如此薄情寡义,真叫人失望!原以为你只是爱胡闹了些,却居然这样过分!才说欢喜人家,转面就留下那人带着伤留在演武场同人饮酒,那人追了来你却还言辞刻薄,我本不欲多说,可是你,唉.......”   “我,欢喜他?”慕九愣怔,指着自己问道。   华宜归摇摇头,不再说话,反而绕到一直呆在慕九身后的慕茴轻轻说了一句:“你日后,万不要学你皇姐这般!”   慕茴因他方才训斥自家皇姐,很是不待见他,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待华宜归走后,慕九想了许久,才忆起年轻时仿佛是有同许岸说欢喜他这桩事的。可他当时并无回应,俩人自那以后关系只是比从前近了些,可许岸同她单独在一起时,问的却全是慕茴的事。   西征结束,大梁凯旋而归,许岸才同她说了真话,那些话句句锥心,字字泣血:   我从来不曾欢喜你!   你是太子又如何,将来有一日你权势滔天又如何?你当我许岸是个畏惧权势的庸人吗?   我此生,非慕茴不娶!   你尽可杀了我,尽可治我的罪,许岸一条贱命,你要,便拿了去吧!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难为慕茴,不要难为我的家人!   ......   少年人在说这些话时,虽身着布衣,脸上有些血污,也难掩其风华,一字一句,全都是在剜慕九的心!   现在却是怎样?她早早成全了他们一对怨侣,却怎么仍是她的错!   当年她不知,因为年少不觉欢喜人这样的情绪,只当待在那人身边便是极好的。年岁见长,却没能体察到人家真正的心意,误当了拆散鸳鸯的恶棒。   慕九这一辈子,都是欢喜许岸的啊!   只不过人到中年之时,才逐渐醒悟,天子什么得不到?若真有一两样东西眼红的紧,却拿不到手里,也莫要强求。   她三十七岁那年,用大梁的天下作赔,还给了许岸。既有机会重来,能许他一生所爱也是人生幸事!   这样,莫非错了?慕九问自己。   不过这问题却是不需要回答的,答案早不是已有了吗。许岸欢喜慕茴,此刻生气不过是因为自己戏弄了他!   可天地可鉴,慕九哭丧着脸:“二十余年前的事情,我哪儿能记得这么清楚,就这么贸贸然回来了,谁知道前不久自己才做了那傻事!”   “唉,这下坏了,本也没有想着要戏弄他,如今不戏弄也已经戏弄了!”   慕九垂头丧气的,低头便又瞧见了许岸方才饮酒的酒坛,老脸一通红。   多少年也没碰到过许岸的嘴,这才重新活了几天,就用了一个酒坛,也不晓得算不算......   慕九忙打住了,几十年果然不是白活的,脑子里的东西是愈发杂乱了,怪道紫图总说自己不像个少年人,不光是气质忒显老,思想还忒下流!   虽说这二十余年的时间让自己思想下流了些,慕九还是感怀,亏得有这二十余年的时光,她才能在面对许岸的时候,淡静一些。   “还,欢喜他吗?”慕九问自己。   自是欢喜的,只是不若少年时那般霸道,不若那时,只挣得个玉石俱焚了!   明日怎么办呢?闹得这样僵。   随他去!   慕九得出结论,左右那人也不会喜欢自个儿,她从来都是做多错多,趁着他生气,正好什么也不做了!   今日发生的混账事这样多,多到慕九惊讶,原来自己少年时日子竟过得这样充实吗?真是奇怪,记忆里从不觉得累,真是心老了。   老人家也好,慕九宽慰自己,老人家能帮着点年轻人就帮着点吧,年纪长了,胆子小了。   在揽绿的劝说下,慕九回寝殿躺下。分明累的紧却半晌也睡不着,只幽幽问问自个儿,   “慕九,你是不是不敢了?”? ☆、老师学生 ?  “荒唐!”老妇一怒之下,将手里厚厚一沓纸扔了出去,弄得一地狼藉。   “殿下,该醒了!”揽绿轻轻唤着。前两日殿下进学忒积极,第三日便怠惰下来,这时候没见醒来,揽绿压着从前慕九起床的时辰去唤。   揽绿倒是误会了,不是慕九怠惰,昨夜心烦意乱,加之饮了酒,又是醒酒到深夜,便睡得迟了些。   伺候罢了漱口梳妆,慕九随口问了句:“揽绿,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寅时三刻了!”   “什么!”慕九瞪大了眼睛看着揽绿,也不叫她伺候更衣了,“快去帮我准备课本,要迟到了!不,已经迟到了!”   揽绿看来是不适应这样的太子的,愣了一会儿才惊喜的按照吩咐去收拾课本。   慕九见她喜滋滋的离去,不由郁结,迟到了还这样兴高采烈的,我莫不是还得罪了揽绿?   接过课本,慕九便急急走了。揽绿在后面大声唤着:“殿下,您不用早膳了吗?”   还早什么膳啊!   气喘吁吁到了南书房时,慕九傻了眼了,白太傅今日又早到了!冲着晚来的慕九笑的格外慈祥,惊起了她一身冷汗。   没敢迈步走进去,慕九就在门外恭敬的行礼:“太傅早!”   白太傅笑的更是和善了!眼睛眯成缝,笑的一脸褶子。慕九心里更没底了,虽说迟到不应该,可这种程度的善意,照经验来说,是二十个板子。而二十个板子,已是慕九能承受的极限了!   “慕九,你过来!”   慕九战战兢兢走了过去,底下一干人等全伸长了脖子等着瞧好戏。   待到慕九站定,白太傅还没完,闲闲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慕九想,可算是完了,没敢吱声。   接着谁也没了动静。恰好有小太监敲了钟,慕九松了口气。只是些小错误,白太傅断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误了上课的时辰。   不想这次慕九料错了,白月生已不再摆着笑面虎的姿态言语,脸色突然沉了下来:“许岸,你也过来!”   慕九偷偷看过去,方才只顾着自己温书的许岸合上了课本,悠然起身行至白月生身边,不晓得是有意还是无意,挑了个离慕九远远的地方。   “太傅有什么吩咐?”   “这个太子我算是管不了了,不管也罢,任她自生自灭去!可你却是我爱重的学生,如何也会行这等荒唐之事?”   白太傅说的痛心疾首,许岸亦是惭愧的埋下头不辩解,只有慕九傻愣愣看着他们二人一唱一和,却一句词儿也没听明白。   “许岸,知道老师为什么教训你吗?”   “知道!”   “我不知道!”慕九插话,她是真不知道,听来事情与她有关,她却怎么半句也听不明白?   “闭嘴!”白月生瞪眼,“待会儿再收拾你!”   “我......”慕九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任她再胆大包天却也不敢喝白太傅顶嘴,只能忍气吞声。   “老师,是许岸的错!许岸是迷了心智才做了这等错事,学生愧对老师,请老师责罚!”   慕九稀里糊涂看着他们,怎么什么罪名还没有安置清楚,就开始讨论责罚的事了呢?   “老师!”慕九连忙打断,再不说几句恐怕真要挨打。挨打倒不算什么,只是不能平白被冤枉。“学生仍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叫您如此气愤,还望老师指点!”   “你倒是脸皮厚!”白月生看着她,“你身为太子,不知礼数,气走太傅,我本来只想要罚你抄录《五经》,望你引以为戒!不想你居然,居然让人代为抄写三百余遍!你真当白月生老眼昏花了吗?”   这样听了半天,慕九才算理清了思路。   “老师,学生没有!”   “还狡辩!”白月生冷着脸,“白月生不是太傅,不求功名,我不过是个教书匠,不会卖什么王侯子弟的面子,哪怕你是太子也不成!我即为你们老师,自该当为你们传道授业解惑!可你看看你自己,成什么体统!”   “不尊师,不重道,不勤勉,不诚实!”   “你与许岸二人的笔迹,我还分辨不出来吗?”   太傅训话,作为学生自该当认真听着,既就是指责错了,也不能当着众人面指出。慕九多少年来,尊师重道格物致知还是懂得,只是尚且没能让老太傅改观。太傅却直截了当指出了书稿中有许岸笔迹,慕九终于觉出一丝不对味来。   “学生不是不信老师的话,学生还是想亲眼看看!”   白月生自是答应的,虽说结果并不会改变,但慕九的态度却让她有了些动摇,兴许真的冤枉了她!   自己的笔迹慕九自然是认得的,只拿出许岸抄录的那些来看,顿时呆住了。许岸的字体她十分熟悉,文章诗句奏折,都反反复复看过,这纸上字迹确实是许岸的不错,甚至还能看出来刻意模仿慕九的字的痕迹。慕九想了半晌,才终于明悟。   昨天早上,许岸给她的书稿并非自己亲笔所书,落在地上的那些,而是他特意帮自己摘抄的!前天夜里,他突然折回南书房,怕也是为了雪中送炭。   自己,竟误解他了!   可是,慕九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许岸为什么要帮自己?   “可看清楚了?”白月生的问话打断了慕九的思绪,慕九放在许岸身上的视线这才收回,毕恭毕敬道:“老师,这字迹确实不是学生的!但学生,也确确实实没有请许岸为自己帮忙抄录这些书稿!”   “谁信呐!”慕繁在下面添油加醋道,“太子殿下平素厌恶课业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你没有请许岸帮你抄录,难不成是许岸自己吃饱了撑得非要帮你抄!”   慕九按捺了胸中怒气,好容易才没同他争吵,不曾注意许岸此刻面色十分难看。   “哟,不说话了,我说中了吧!”慕繁幸灾乐祸道。   慕九看了看许岸,他是为帮自己,怎能叫他领这罪名受这责罚?其实自己抄录的那些书稿的去向已显而易见了。   “老师,学生愿领受责罚,许岸是为学生所迫才抄录这些东西的,请老师莫要责罚他!”? ☆、许岸的岸 ?  隆冬时节,天气不甚稳定,晨间的文课结束之后,天竟像要下雨似的。负责武课的周统领传话过来说是今日便不上课了,于是南书房一众学生下学之后便纷纷离开了。   六皇子眼前儿的人面上都是难掩的喜色,欢喜的原因无外乎亲眼见着素来嚣张的太子殿下在新来的白太傅手里一而再再而三的吃暗亏。   刘尚书家的公子谄媚道:“殿下,这回太子这脸可算是丢的大了!”   六皇子冷笑:“岂止是丢脸,我看她迟早要让出东宫的位子!我原本只想着拿走书稿给她些难看,没想到这白太傅实在是厉害,把个太子整治的愣是不敢顶嘴了!真是奇了,这白太傅什么来历?”   “管她什么来历!”刘公子嬉笑着答。不想慕繁痛快瞪了他一眼,骂道:“傻子!我得好好查查这白月生的来历!”   慕九被罚的厉害,东宫之主照理不应当畏惧一个太傅,但在旁人看来,太子在白太傅面前,确实畏首畏尾,实在不像一个储君该有的作态。慕九对白太傅,却也实在不是畏惧,而是尊敬。   是以白太傅严令慕九今日晨课站着听时,慕九没有一句怨怼之言。白太傅斗胆停了太子殿下三天的课时,慕九也规规矩矩的认了罚。   见慕九态度尚且算作良好,白太傅才缓了口气道:“慕九,停课这三天,我可不是让你在宫里做个闲人!这一千遍书稿,我要你重抄!三天时间足够充裕了,但愿你能拿出叫我满意的课业!若然你不愿,也再不必来南书房听我训导,我也会自请告老还乡,你可听懂了?”   “学生懂了!”   以太傅之位,软禁东宫太子之尊,不可谓其不痴人说梦,可白月生却做到了!   太子被罚一事,也迅速传到了梁帝耳朵里,他正批阅奏折,闻言却不过轻轻一笑,赞道:“选来选去,果然还是选她做太子的老师才对!”   梁帝这话传出来,整个宫闱为之震动,白月生其人骤然间炙手可热起来。不少宫妃,大臣,皇子都意图拉拢,可这人对待这些好意却一视同仁——   礼物照单全收,人情一个不留!   外面白月生这里热热闹闹,栖梧宫慕九这里,却是凄凄惨惨的景象,殿内侍女只有揽绿一人。揽绿睁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替主子抱不平:   “这白太傅到底什么来路,只给了殿下一夜时间抄一千书稿,想也知道不可能完成,明摆着是逼着殿下您去找人帮忙,现下却还问起殿下您的不是来了!”   慕九见她义愤填膺的,倒像是挨罚的是她一般,不由笑道:“此事本宫是有些冤,但倒也不算特别冤。要非要找个人来出出气的话,也不是没有!”   “殿下,您在说什么呢,奴婢都晕了!”   “晕了便不要想了,替我研磨吧!”慕九一笑,铺开纸张,镇纸一压,提笔要写些什么,却不知从何书起,眼看要落下个墨点了,急急忙忙题下一笔,跃然纸上的赫然是一个“岸”   字。   许岸!   紫图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当夜告诉她书稿早已够了,恐就是算准了许岸好心代抄的会正好填补自己还未抄录完毕和丢失的数目。   满打满算,上交课业之前,自己是还差着一百余遍的。恰巧搁置在南书房的那三百遍栽到了慕繁的黑手里,这四百遍的缺口,竟正好让许岸的好心补了起来,当日才免过一打。   好不容易才在昨日理直气壮顶了许岸的慕九,此刻又觉得自个儿,理亏了!   “殿下!”揽绿一声惊呼,“这是您写的字?”   慕九看向她,点头道:“难不成是你写的?”   “不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揽绿有些激动,“这字写的实在是太好了!奴婢虽不通文墨,都也觉得这字亦柔亦刚,比划间却,却.....”   “却什么?”   “哎呀!奴婢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好!”揽绿兴奋了会子,转而又疑惑问道:“只是为何偏偏只写了一个岸?”   “磨磨吧!”   见慕九不愿回答,揽绿也不敢多问,听话的开始磨磨。   岸,许岸的岸。却是慕九过不去的彼岸!   约摸记得前世,慕九也曾为许岸题字。她傻乎乎捧了自己写了上千遍才稍稍满意的一幅字相赠时,许岸反问她:“殿下,这是恩赐吗?”   慕九一愣,问:“为什么这样问?”   “殿下若说是赏赐,那许岸便不得不接,但若只是朋友间的相赠,我尚有回圜的余地?”   慕九摆摆手:“自然只是单纯想送你一幅字罢了!”   “我不要!”   “为什么?”   “太难看了!”   许岸那时多真诚,哪怕是嫌弃她的字,也嫌弃的表里如一。慕九刻意忘了何时起,他们二人之间失了这份诚挚。   好字需要持笔人苦练,需要时间沉淀,需要经历打磨,慕九如今终于写出一手饱含着沧桑的好字,却再不敢傻里傻气拿去给人糟践。重新活一遭到底是有好处的,首当其冲的好处便是明晓了什么事做起来既不合时宜,便不要再做,也清楚了什么感情,既无法克制它肆意疯长,便及早将它斩断,莫留下分毫念想。   宣纸上的岸字墨迹已干,慕九推开了镇纸,对着这幅字看了又看,揽绿奇怪的看着自家主子,紧接着却看她面色一冷,将这页纸撕作两半。   “殿下......”揽绿迟疑道。   “这幅字不算作好,碍眼,撕了干净!揽绿你收拾收拾,拿去烧了吧!”   “殿下.....”   “快去!”慕九声音淡淡的,却有不容抗拒的威严。揽绿收拾了正要下去,殿外太监的声音却打断了她的动作。   “皇上驾到!”   慕九连忙起身出门迎驾,暮色沉沉,梁帝裹挟了一抹明黄而来,在夜色中叫人不敢忽视。   “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吧!”因着午后确实落了雨,梁帝穿的很是厚重,见着慕九下跪也没多说,径自走进殿内。慕九起身跟了进去,梁帝正瞧见揽绿拿着撕碎的那副字要退下,见着梁帝又忙不迭跪下。   “你手里拿的什么?”梁帝随口问了句,身旁的太监服侍他在暖和些的地方落座。揽绿才答:“回皇上,是殿下方才写的一幅字!”   “哦?”梁帝道,“呈上来给朕看看!”   太监依言从揽绿手上接过这幅字呈给梁帝,梁帝皱眉道:“怎么破了?”太监伴驾左右,立刻有眼力见儿的将纸拼好,梁帝扫一眼过去,眼睛立时亮了:“皇儿过来!”   ? ☆、紫图助攻 ?  “皇儿过来!”   慕九只得依言过去,“父皇?”   “这是你的字?”   “回父皇,却是儿臣方才所书!”慕九把不清梁帝想要做些什么,只能老老实实作答。   “字是好字!”梁帝赞道,“就是笔力太沉重了,皇儿最近有心事?”   慕九不说话了,梁帝的字才是好字,一副墨宝即便不加盖印章,也是惊世之作,能得一声好字的夸赞,一般人合该满足。然则慕九却不能单纯的为此感到快慰!   “谢父皇关心,儿臣......”绕是慕九机敏,却也编不出借口来了。   “哈哈,让朕猜猜,皇儿莫不是情窦开了?”梁帝玩笑道。   慕九还是不敢回答。   梁帝这才严肃起来,“皇儿看上了那家公子,只管与朕说,朕定会为你做主!”   慕九忙不迭回答:“没有的事!儿臣只是在想,过了年儿臣恐不能继续在南书房听白太傅教导了,有些感怀,太傅是好老师,有些不舍罢了!”   “哦?”梁帝狡黠一笑,“白月生本就是特意为你请的,年后东宫设书房,他自然是要来当你的太傅的!”   “谢父皇!”慕九心不在焉的谢恩,梁帝自然看出了端倪,再结合一个岸字,心下了然却不点破,只顺着接道:“太傅罚你在宫里思过三天,可有进益?”   “儿臣有一句话想对父皇说!”   “讲!”梁帝和颜悦色道,“你我是父女而非君臣,不必如此多礼!”   “儿臣,想请父皇另择东宫之主,慕九实在不能胜任!”慕九屈膝跪下,咬牙道。   梁帝沉默了片刻,才说:“莫跪着了!”   慕九缓缓起身,梁帝盯着她看了良久,拂袖想要离开,行至宫门时,沧桑一句:“天下你都不要......”   梁帝銮驾远离栖梧宫后,慕九喃喃自语道:“要天下,有什么好?”   幽禁三日期限到时,慕九交了新抄的千遍书稿,白太傅很是满意,但还是不曾有一句夸赞之词。   慕九一点也不意外,白太傅其人,向来如此含而不放,简言之——闷,且风骚!新交上去的东西,字字都是以书法的水准完成,有诚心,有毅力。依照白月生的性子,什么前仇旧恨,经此一次,也了解了慕九心性断不会再次为难。   而向梁帝所提废黜储君一事,朝野上下宫廷内外也不曾有什么动静,想来梁帝还是给慕九留着余地。   年关将近,南书房的课总算要停几日,慕九回来上课也上不了几日。年后东宫设书房,也不再与南书房一众人共同进学,如此一来,能同窗的日子就剩下这几日了。然则就是只余这几日,许岸却是打定了心思不再理会慕九一般,整日里视她如无物!   许岸不理慕九,这可使不得!   放大假那天,慕九特特拦住了许岸,想着诚心诚意给他道个歉,总归还是能做朋友吧!   被慕九拉到了御花园假山里的许岸甚感不安,御花园地方小,假使太子殿下要非礼他,逃脱起来定然也是很不轻松的。即便是逃出去了,哪个不识相的太监丫鬟敢拦着太子殿下的好事?   许岸很不安,却也莫名有些期待......   慕九支支吾吾的,脑袋鸵鸟一样缩起来,本来就不大的地界儿,低下的脑袋又占据了些许俩人之间的缝隙,撞到了许岸怀里。   一时间俩人都怔住了。   许岸想了片刻,太子殿下好说歹说也是女儿身,女孩子主动投怀送抱,不回应岂不是很失礼。于是许岸迟疑了会子,还是伸手拥住了慕九。   慕九彻底愣住了!   许岸维持着环着慕九的姿势,淡定发问:“殿下要与我讨论的要事,就是让许岸抱一抱您吗?”   傻子都听的出来言语里的戏谑之意!然则慕九要比傻子还要傻上几分!   许岸看不见她涨红了的脸,却听的出来她磕巴了的舌头。   “不.....不.....不是啊.....那个我....我,我要干什么来着?”   许岸轻笑:“傻子!”   消失许久的紫图突然出现,迅雷不及掩耳占了慕九身躯神识,代慕九满面娇羞问道:“我是想要问你,是不是也欢喜我?像我欢喜你一样的欢喜?”   许岸没料到慕九第二次的告白完全同第一次样,这般横冲直撞,干净利落。却也浑不在意,瞳仁像是黑曜石一般,却闪着戏谑的笑意:“不是啊!”   紫图占着慕九的身体,随意发挥道:“你不诚实,太傅会罚你的!”   “我还未说完呢!”许岸环着慕九的双臂又用力了些。   紫图趁机离开了慕九的身体,慕九方才还回神智,就听头上炸起许岸年轻的言语。   “我欢喜你,只是比你欢喜我的分量要轻一些!”   慕九尚且来不及茫然,就被这平地惊雷弄得心智迷乱。又是恼紫图任性,又是喜俘获许岸一枚芳心,又是疑感情却也有分量可言。想得实在太多,以至于慕九面色精彩异常。   许岸见状:“你这是,要欢喜疯了吗?”   慕九终于安心晕了过去!   紫图深感慕九今日辣子鸡丁一定食用过量了,才导致身体以及心理素质都太不过硬,这种关键时刻,如何能掉链子!于是紫图毫不犹豫隐了身形,瞅准了许岸低头查看慕九情况的空档,轻轻将慕九的头一托,送了许岸当朝大梁太子香吻一枚!   接着紫图便找了个视角好的地方,认真嘲笑了半天假山里那一个晕着一个醒着的俩人,如出一辙的大红脸。   紫图表示:我心甚慰。   慕九醒来时,当自己做了场美梦,一会子傻笑着揪着锦被一角,绞来绞去。一会子又双眉紧皱,思虑重重。   紫图在梁上打量了她好半天,觉得无趣,便捡了个话本出来有滋有味看了起来。好半晌过去了,紫图越看话本里的小姑娘和慕九此刻症状如出一辙的相似,顿时没了兴趣,边嘟囔着下次定要找些新花样来看,边跳到了慕九眼巴前儿!   “傻子傻子!人追到手了,你打算怎么负责?”? ☆、后宫白叶 ?  “傻子傻子!人追到手了,你打算怎么负责?”   “真的追到手了?”慕九浅浅皱着眉,“可我不是来追他的啊!”   紫图心说:我可不就是叫你来追他的吗?   慕九全然没有注意到紫图的表情,仍自顾自纠结着:“怎么会这样呢?许岸怎么会喜欢我呢?她欢喜的人该是十皇妹才对的啊!”   紫图:“......”   “我刚才是怎么了,怎么就说出了欢喜他这种事,还......”   “打住!你现在该想的事情是如何对被你强抢了初吻的许岸公子,负责!”   慕九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对许岸负责这件事,难度未免太大了!   紫图见她眼神闪烁,道:“去向梁帝求道旨意不就完了,你在想什么?”   “我,能不负责吗?”   “哼哼,想得美!”紫图翘着二郎腿,干脆拒绝道。   “可是我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件事不对啊,许岸怪怪的......”   紫图连忙打断:“本君叫你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同许岸成亲便是,哪有这么复杂!本君瞧着你也是很中意许岸的,可别矫情了!”   “......紫图!”慕九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是不是你从中搞鬼了?”   紫图眉毛一竖:“你居然敢质问本君!”   “......我错了!”慕九立刻和声认错!她大人不记小人过还不成吗。   夜里慕九一觉睡的极沉,紫图在梁上呆了不久便离去了。念了个诀正要回后宫去,一个和她年岁一般大的白衣男童拦住她,道:   “殿下往哪里去?白叶大小也算帮了殿下一个忙,不打算谢谢我吗?”   男童笑容温良,举手投足间也颇有长者风范,紫图却始终不耐烦看着他,待他话毕,不客气开口:“一边儿呆着去,本君也不曾求你相帮,是你自己闲着没事可做!”   白叶瞪大了眼睛无辜道:“殿下,我本来是有事可做的!”   “任务中止了你回去重新找一个就是,赖着我做什么!让开!”   “殿下!”   紫图不耐烦的回头,却见白叶露出了宠溺的笑容,轻笑道:“傻子!”   白叶伸手揽住了紫图的腰,紫图傻住之前只想着:这家伙手劲还挺大。   “殿下,我欢喜你,只是比你欢喜我的分量要轻一些!”   紫图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在白叶怀里挣扎无果,破口大骂:“白叶你什么毛病,快放开本君!演戏演上瘾了找别人玩去,老子有事!”   “殿下,我可没演戏!”   紫图彻底给惊着了,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岂料白叶却还有下句,他松开了紫图,退开几步道,   “那许岸听见慕九表白时,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哦对了,最后一句确是我自己添的,没有最后一句话怎么能算调情呢!”   “......起开,给老子让路!”紫图的脸色终于稳定的沉淀做了黑色。   是夜难眠的似乎只有许岸一人,慕九同他表明心迹的时候,他确实有些欢欣,可那句混账话却是自己从口里滑出去的。   想这大梁上下,敢调戏当朝太子的他许岸想是第一人了。   许岸琢磨着是不是该去向慕九解释解释,可似乎,不大能说的明白!   此夜有人好梦,有人无眠......   慕九次日清晨,便被梁帝召到御书房密谈,一应奴才全被摒退。慕九待在南书房两个时辰之久才出来,可除却梁帝与太子,谁也无从得知二人都交谈了些什么。纵使六皇子慕繁将关系通到梁帝贴身随侍的太监身上,也只得到了一句无可奉告!   此事之后,除却太子在那以后一直闭门不出,也谢绝拜访,朝廷后宫都并未起什么波澜,可梁帝明面上并没有颁布幽禁太子的指令,虽然令人费解,却也没有人敢轻举妄动,此事渐渐有意无意的被淡化,加上年关将近,便也渐渐被人抛诸脑后。   合宫上下都在筹备新年,宫里一处梅花林开的煞是好看,白雪红云,妙不可言。连足不出户的东宫,每日也会差遣人折些梅枝。   谁也搞不明白太子殿下又是在出些什么鬼主意,不乏人想去东宫打探,却一概无功而返。   外面闹得不能安生,慕九倒是清闲,她甚至都不在宫中,那日梁帝与她密谈,陈列了诸多废太子之后的坏处。慕九自知这一决断的确鲁莽了些,便也不再重提此事。梁帝知女甚深,便应允了她在白月生府上住一段时间的要求。   东宫沉寂,原是因为东宫无主。   慕九的确珍惜能在恩师左右相伴的日子,连日来立侍左右,全无一点皇太子的架子,白月生也渐渐看清了这孩子的心性,对慕九这个太子愈发满意起来。   师徒二人处的愈发和乐,若非不速之客上门来,她断然要忘了那日同许岸二人之间的尴尬。   许岸,正是那不速之客。   慕九在白月生这里藏的好好的,梁都上下无一人发觉,许岸赶巧了到老师府上,抓了慕九个现行。   俩人,都颇有些尴尬!   许岸是来向白月生请教学术问题的,他并非贸然来访。白月生在南书房为众皇子及伴读们授课时,便十分欣赏许岸的悟性和勤奋,许他可以随时到白府叨扰。   不想第一次叨扰,便顺带也叨扰了太子殿下!   白月生也是风流名士,两个小家伙之间涌动的暧昧她几乎是立刻便察觉到了。两个都是她的爱徒,若是能凑成一对,他倒是非常喜闻乐见。于是问道:      “许岸,你可愿意在年假这些天里,每日来老师这里继续上课,过年那天自是不必来的!老师可不愿同你一起过年!”   “学生愿意!”   见那一老一少欢欣的模样,慕九似乎猜到了恩师的心思。   唔,老师您老人家,可是年轻时便有喜欢为人说姻缘这样的癖好?   自那以后,慕九发觉自己的脸皮竟一日厚似一日了,见着许岸渐渐也不会手足无措。许岸似乎也正有此意,俩人的关系意外的发展的奇特起来......   ? ☆、许岸之妹 ?  慕九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特。   俩人的关系,比普通朋友亲近一些,却不像一对互相欢喜的少年,君臣之礼少了些,朋友之谊多了些。惺惺相惜也论不上,忽而近又忽而远,让人不胜其扰。   紫图最近又失了踪迹,自打上次离开,便杳无音讯,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这让慕九更加不知道在许岸面前应当如何自处了。   幸好许岸平素来,便围着白月生论道,几个人谈论起学术来,颇有些相知甚晚的感觉,常常说着说着,便忘了时辰。   有一日许岸来,后面跟了个俏生生的小丫头,约摸十三四岁左右,眼睛很大,进了白府便四处张望。许岸一脸尴尬,低声斥责了两句,小丫头扁着嘴极不乐意的模样,倒是让许岸先拉下面子哄起来。慕九远远看着,小丫头眼睛亮,扯了扯许岸的衣袖,惊喜得问:“哥哥,哥哥,那个美人姐姐是谁?她穿的好生漂亮啊!”   许岸干笑着,将小丫头的手从自己袖子上扯下,攥在自己手心里,牵着她往慕九的方向走去。   “殿下,这是舍妹,许怜!”   慕九瞧了他一眼,“怜儿过来!”   “哎!”   许怜使劲甩掉了许岸的手,扑向慕九:“美人姐姐,美人姐姐真好看!”   “噗嗤,”慕九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可是听见了你只说我穿的好看哦!”   “嘿嘿嘿,姐姐穿的好看,长得更好看!”   “小丫头!”慕九刮了刮许怜的鼻子,抬头问许岸,“今天怎么舍得把怜儿带过来了?”   许岸脸色微赧:“她非要跟,我也关不住......”   “哥哥骗人!”许怜毫不留情的拆穿了自家哥哥的话,“你明明是说要带我来看......”   许岸及时瞪了许怜一眼,想是小丫头平日里没少受兄长的欺压,乖乖闭上了嘴!   “怜儿,不许胡说!”许岸斥道,又对慕九说,“殿下见谅,舍妹在家给惯坏了!”   慕九直笑,并不拆穿他。   许岸最宠的,便是这个妹妹了。   依旧是那年西征时,贼寇突犯大梁西境,屡屡攻破西境边防,闯过三关,情势危急之下,兵部许沛献奇计。   于是,在太子西征前夕,一直衷心耿耿的许沛一家突然被查处贪污。天可怜见许沛多年清廉,为官多年家中却一贫如洗,比之平民百姓尚且不如。诸多朝臣上书请求彻查此事,万不能愿望了许大人。可梁帝一意孤行,将许氏一门拿入大狱,只有名扬在外的许家大公子许岸在家人掩护下逃出生天。   次日西征大军出发,许岸混在大军中离开王都。途中借机逃离,带着梁军的军力情报投奔了西楚。   太子亲征,对垒敌军大将许岸,接连显出败势。西楚大军对许岸愈发信任,志得意满之际,在长平经历了最后一场大战,二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大梁此战告捷,西楚人这才明白,敌国投奔来的大将许岸,是个圈套。   许大人献出的奇计,便是反间计。找个由头使许家蒙冤,令亲子许岸假意投降,西楚人对许岸的戒备便能轻松许多。梁帝对此计颇多犹豫,最终一直静立一旁的太子突然出声说:“父皇,儿臣觉得此计可行!儿臣与许岸同窗多年,信得过他的人品!如今大梁危急,还望父皇允许儿臣如此行事!”   在那场战争中,慕九知道了许家的小女儿,许怜!   虽然许家一门落入大狱,朝廷还贴出告示宣布许家满门不日就要斩首示众,实际上却是被关在了皇宫里。一天到晚好吃好喝伺候着,只是不允许随意出宫!战争未结束之前,谁也不知道许岸到底会不会叛国,留下他一家老小,算是稳住许岸的心。   毕竟这一战的成败,全压在了许岸身上!   许家偶尔能得恩赐写封家书,托人带到前线太子殿下手中,慕九与许岸暗地里谋划战局时,便将家书拿给许岸。   战事旷日持久,许岸只收到过两封家书。看第一封时,他虽面色动容,却也强自控制好了心绪。第二次收到家书时,有些异常惊喜,慕九从旁问了句:“许将军这次怎么这么开心?”   许岸一边看着信,一边道:“这封是家妹写来的!”   “许将军同令妹的感情很不错?”   “她是我带大的!”   慕九没有追问下去,因为许岸的脸色渐渐从惊喜变成暗沉!   “怎么了?可是王都那边有什么异动?许大人他们没事吧?”   许岸抬头看了慕九一眼,有些苦涩道:“怜儿说,她有喜欢的男儿了!家父家母也已知道,只待谈婚论嫁了!”   慕九奇道:“这是好事情啊,怎么许将军反倒不高兴了?”   “也不是不高兴,”许岸吐出口气,“就是挺舍不得的,妹妹养这么大,说嫁人就嫁人了,我回去可得好好再给她把把关,万一那个男人配不上我妹妹呢!”   “......”慕九说,“令妹也是该出嫁的年纪了,拖到我这么大的时候,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许岸没听出来慕九话里的酸意,答道:“嫁不出去我就养着她一辈子!”   慕九蹲到墙角去长蘑菇了。   西征结束,大梁取得胜利,大军回到王都,许家也洗除了罪责。按理说许怜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本来许岸尚未娶亲,许怜先嫁人不大合适,但举朝上下皆知太子殿下与许大将军的事,又逼不得,便不顾这些了。   许家热热闹闹准备起来了,许怜看中的夫家也热闹的收拾起来了,许氏一门新建奇功,朝中多的是人想要攀附,正当此时,许怜的婚事却黄了!   许怜的婚事黄了,许岸搅得!   慕九去许府想问个酒精,许怜哭的楚楚可怜,许岸在一旁黑着脸直说:“妹妹,哥哥是为你好,你看中的那叫什么人,前几日我就见着他逛花楼,还未成婚就这样,要是成了亲,你还有安生日子过吗?”   许怜在慕九怀里哆嗦着说:“你,你居然跟踪他!”? ☆、未来嫂嫂 ?  许怜在慕九怀里哆嗦着说:“你,你居然跟踪他!”   许岸面子有几分挂不住,却还是强硬回答:“只是,偶然遇见!”   “偶然遇见,你平生第一次去烟花场所就遇见了他?”   “......”   许岸无言以对,慕九眯了眯眼睛扫了许岸一眼,仔细琢磨了那句话,风月场所。   许怜到底没能嫁出去,那户人家的少爷还没来得及扼腕,便大呼幸好。   许氏一门还没有风光多久,梁帝便下旨抄家,许氏亲族均受株连,一时间冷清的王都天牢人满为患。   伴君如伴虎,纵然许家再居功至伟,也抵不过帝王一颗猜疑之心!有人密奏许沛有造反之心,勾结了西楚,本打算趁此一役通敌叛国,战争失败才投机倒耙向大梁表忠心。   梁帝自然怀疑,加之许家如今功高盖主,他早有打压之意。于是在梁帝手中还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许氏满门又一次蒙冤下狱。若说第一次是忠心报国绝无惧意,这一次,便是灭门的滔天怒意!   慕九自然不信,多次上书请求梁帝收回成命,梁帝年纪大了,愈发听不得人忤逆,一怒之下定了许家上下二十口人的死罪,秋后处斩,再有为许沛等人求情者,同罪论处!   朝廷上下动荡不安,才攘外患,又忧内乱。   就在那一年,大梁格外动荡。   春初的节气梁帝便得了风寒,本以为是操劳过度得的小病,御医开了方子吃了几天还不见好,反而一病不起,病势缠绵,朝务堆积,慕九不得已提前监国。   许氏谋反一案被太子强硬的压了下去,梁帝养病深宫,渐渐拿不起朝堂中事。夏末秋初,大梁元贞皇帝驾崩!   原定于秋季行刑的许氏一门,因国丧顺延,白赚了一些时日的活头。   新帝继位后,重新重新翻出了许氏谋反案彻查,遭遇了一干老臣的阻挠。   “陛下,许氏谋反案乃是先帝亲自立的案,如今先帝尸骨未寒就要翻案,恐先帝在天之灵难以安歇啊!往陛下三思啊!”   “若是朕执意翻案呢?”女帝慕九反问!   “臣等抵死谏言,陛下万万不可啊!”   “臣等附议!”   “臣附议!”   朝堂上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慕九怒极反笑:“好!很好!朕看你们这是要造反啊!”   “臣不敢!”   当天女帝亲自下狱看望许沛,宽慰这些人不必担忧,她定会还他们清白。   慕九带了华宜归同去,两人见了许岸落难的模样,个顶个的不忍。   慕九对许岸说:“我人在宫中,查处案件多有不便,华宜归也帮不上多少忙,许岸,这案子得你自己查,我放华宜归在这里顶替你,许家满门二十口人的性命和清白,可都落在你的肩上了,你,”慕九的神色有些担忧,“可以吗?”   许岸坚定道:“放心!”   从没受过委屈的许怜此刻也异常坚强,慕九本想着安慰安慰她,她却主动对慕九说:“陛下宽心,我们会没事的!”   案子查成了什么样暂且不提,慕九收回了自己神游天外的心思,重新开始和许怜熟络起来,这一世,起码不能再让这水灵灵的小姑娘受那份委屈了!   慕九和许怜玩的开心,许岸在一旁看着,开始还斥责许怜两句,后来被慕九撵去书房,俩人可算清清静静玩起来了。   不想许怜小丫头年纪虽不大,知道的东西可不少,胆子也忒大,和慕九聊的没边。   “美人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慕九!”   “慕?这是国姓啊!”许怜感叹道,“原来哥哥追到手的是个公主啊!”   见她说话如此老成,慕九忍不住逗起她来,“我可不是公主!”   “那是,郡主?”   慕九摇头!   许怜苦着脸想了半天,嘴里念念有词,“慕九,慕九......嘶,你是太子!”   “答对了!”   不过小丫头显然没心思听慕九说什么,自言自语道:“我的天哪,我哥哥居然把太子给追到手了,他也太深藏不露了,狡猾太狡猾!”   慕九干咳了一声,打断了许怜,“那个,纠正一下,我和你哥哥还没有正式在一起!还有......”慕九原本打算澄清一下关于谁追的谁这个问题,被许怜不屑的眼神打断。   “骗人!哥哥明明说带我来见未来嫂嫂的,这整个院子也就你一个女的,你不是我嫂嫂你是什么!”   “......”慕九沉默了一会儿,“其实,还有一个女的!”   “谁!”   “老师!”   “......”许怜对这个冷笑话并不大感兴趣,立即追问起来慕九和许岸的恋爱过程来,“嫂嫂,你和哥哥是怎么在一起的,哥哥是如何虏获你的芳心的!”   嫂嫂?在一起?虏获?芳心?   朗朗晴空,慕九总觉得天雷滚滚!   许怜急不可耐,摇着慕九的胳膊没完没了的磨着:“说嘛说嘛,嫂嫂与我又不是外人!”   慕九臊着一张脸,实在懒得纠正关于嫂嫂这个称呼,思衬片刻,道:“你哥哥他......”   “他什么?”   “他平常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凡事都不喜欢过问,而且脾气也不好!一开始,我的确也挺讨厌他的!”   “后来你是怎么喜欢他的?”   “喜欢?”慕九咂摸了一下这个词,摇头说,“那时候只是觉得他这个人太执拗,太倔强,和身边各种刻意逢迎讨好的人不一样!算是一块长相奇特的顽石,让人对他有兴趣,有征服的欲望!”   许怜被未来嫂嫂的形容震撼到了,征服哥哥,嫂嫂果然是当了太子的人,胆魄非常人可比拟啊!   慕九继续说,回忆起幼年时欢喜许岸的心思,本以为那感情已经淡却,往事却依然历历在目,那冷硬瘦削的刻薄少年,可胆大包天的调皮太子,从未被忘却,“我总觉得你哥哥不是个好人,起码,不是一个让我觉得亲近的好人!他不拉帮结派,可我身边围了多少人,见着他那副清高的模样就浑身不舒服,各色花样接着出,想让他的脸上多出点表情来。可他还是照旧念书,照旧上学,丝毫不为所动。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开始渐渐欣赏他,可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势如水火了!”   ? ☆、异口同声 ?  “势如水火?”许怜皱着眉头问。   慕九点头,“是啊,势如水火!我性性情简单,觉得喜欢就去表白了,可是被拒绝了!他大抵仍旧十分厌恶我吧!”   “不会!”许怜道,“哥哥不是这样小气的人!”   慕九摸摸许怜的头,“你还小,不懂!”   “你们也并不比我大多少啊!”   慕九哑然,如何告诉这小丫头自己只是看起来年轻,实际上已经年仅不惑了!最后只说了一句:“因果之间你并不懂!你哥哥今晨,恐也只是同你开了个玩笑,我们如今关系虽有所缓和,但也只是同窗之谊,绝无可能再前进半分!无论如何,我同你哥哥都有缘无分,莫要唤我嫂嫂了,叫姐姐就好!”   许怜似懂非懂的模样,末了还是不情愿的点点头:“姐姐!”   “哥哥!”   许怜突然提高了音量,慕九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许岸立在白月生身后负手而立,又是一脸冰寒。距离她们并不远,想是方才慕九的话都听的真切。   慕九见着他,心下了然。突然有些被抓包的难堪,转而释然,近些日子许岸的态度恐怕也就是这个意思,她能早日想清楚,他应该也是极为欣慰的吧!   怎么,有点难过?   “唉,上天就算再给十次机会,依旧无法改命!慕九......认命!”   接着扬起笑脸,慕九对白月生行了礼,几人站在一起,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白月生毕竟年纪大了,同许岸讲了一会,已经面露疲态,慕九体贴道:“老师若是累了,学生扶老师去午休!”   “不必了!我还不曾老到这种地步,你们年轻人一起玩就是!”   “可......”   “老婆子就先去睡下了!”   话到嘴边被白月生堵回去的慕九同许岸两人只能大眼瞪小眼,连同一个许怜。   “我......”   “你......”   “你先说.......”   “你先说......”   “噗嗤——”许怜见状笑了出来,“你们......”   “我们什么也没有!”   “我们什么也没有!”   又是争先恐后出来的相同的话语,甚至两人的语气也一分不差。话一出口,慕九许岸不约而同的惊愕,看得许怜止不住的笑,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我知道了知道了,你们什么都没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许怜话语里满是揶揄,被小妹妹嘲笑了的两人却并没有脸上挂不住的意思,板着脸不自在的回答。   “对,没有!”   “对,没有!”   许怜没有再说话,只是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   慕九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许岸,任谁都会不会觉得这是巧合了。许岸维持着自己长身玉立的姿态,面色微哂,目光直直看向前方。   没感觉吗?慕九腹诽。   “还说不喜欢,美人姐姐你又再偷看我哥哥!”   “......”慕九再次被当场抓包,心情略微有些复杂,看着许怜的眼神多少有些五味杂陈。   “好了!”许岸终于出声,“怜儿,我带你回府,你要逛我也带你逛了,就不要再胡搅蛮缠了。太子殿下如此金贵,哪有多余的时间陪我们这些闲散人!”   “哥哥?”许怜不解的看着他。   “回去!”   “那个,许岸啊,其实我挺闲的!”   慕九不晓得自己在想些什么,这句话脱口而出。她并无它意,却不知许岸听来,则是另一种意味。   “你很闲!”许岸几乎是在斥责她了。   慕九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下意识道:“唔......”   许岸静默的看着慕九,眼里满满的都是失望同其他慕九看不懂的,不可名状的感情,转瞬即逝,慕九几乎以为那只是失望了。   幸好慕九不是第一次知道,许岸的情绪可以让周围的一切陷入万籁俱寂的境况,如斯压抑,如此让人想就此逃离。   “你......”   “殿下,许岸就不叨扰老师和您,带着舍妹先行离去了!”   走了也好,慕九想,“路上小心!”   “多谢殿下挂心!”许岸冷淡的回了一句,牵起许怜的手欲要离去,慕九又叫住了他。   “你明日还来吗?”   许岸站定,似乎叹息了一声,“来与不来,又会如何呢?”   “明日你若是来,我便告知老师,若是不来,我便让老师她多休息一些时辰!”   “哦。”   “......”哦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来还是不来?   “殿下玉体金贵,怎会需要纡尊降贵侍候老师呢?呵!”   慕九选择性忽略了许岸话里的嘲讽,平复了心情继续问道:“圣贤尚且尊师,我也不过是个老师带进圣贤门的普通学子而已,如何不能?还请许岸你不要对我......另眼相待!”   “哦?”许岸轻轻反诘,“是我误解殿下了!”   “你......其实不必如此。”   话音未尽,当事人却都已经明白此言何意。可许岸还是转过身,面色凶戾问道:“不必怎样!”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的!”   “我不明白!我又不是你,我如何知道!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天之骄子,我算什么?我们怎么会想到一起去?”   “关于那天我同你在槐荫下说的喜欢!”慕九挺起胸膛,直视着许岸的目光,“还有那日假山里的事,只盼没有打扰到你的生活。你不必因我的身份应和我,这......不是你!日后能做朋友便依旧是朋友,不能做......也就这样吧!”   “最是无情帝王家,此话果然非虚!多谢殿下指教,许岸决计不会再打扰殿下的生活了!”   慕九惊异,为何许岸看起来如此气愤,一字一字如夏日坠下的雹子,那般炎夏依然寒气逼骨!   “你......在气什么呢?”   “被骗!”   “哦,你走吧!”   隔日许岸果然没有再来白府,每每白月生问及时,慕九总会觉得是自己赶走了许岸似的。在白月生府上也耽误许久,年前十日,梁帝派人秘密来到白府接慕九回宫。   毕竟是东宫之主,东宫的年还得过。   慕九回宫之后,先是大张旗鼓去面见了梁帝,销匿踪迹良久的太子殿下终于现身,宫里又不大不小起了一阵波澜。尤其是六皇子母子,本以为梁帝冷淡慕九这些时日已经是极限了,慕九复宠无望,哪想峰回路转,眼睁睁瞧着慕九身着明黄服饰,乘着轿撵吆五喝六的从他面前大摇大摆的呼啸而过,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母妃,儿臣不甘心,慕九的母妃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贱婢罢了,凭什么和您平分秋色!”   “唉……”万妃叹口气,沉默不语。   “母妃,你说句话啊!”   絮芳殿铺陈的紫色纱帐,在阳光照耀的时候本该艳绝无双,可如今庭院深深,宫闱静谧,偌大的宫殿便只有万淑仪母子二人,一概宫女太监均被屏退。   既就是那些人在,也不会显示出人气。   万妃一双眼睛深沉似海,幽幽叹口气:”皇儿,最是无情帝王家,你早该明白。君心难测,可我们这位皇上,却简单得多了。柳妃……”   “柳妃怎么了?”慕繁追问道。   万妃面色一冷,道:“哼!”   “皇儿,你想做皇帝吗?”   ? ☆、两个系统 ?  “皇儿,你想做皇帝吗?”万妃的眼神和口气都有着近乎疯狂的偏执,从未见过母亲这般模样的慕繁觉得危险。仔细一想,的确,梁帝已是人到暮年,身体每况愈下,万妃收买的太医每每为梁帝诊脉过后,都会露出一个极惨淡的笑容。   梁帝归天,这天下就是慕九同柳妃的了,到那时候,他们怕是再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况且局势如此,根本不用肖想那对母女会如何对待他们。   “想!”   见儿子思虑良久,得出这么一个答案,万妃点了点头。   “母妃会帮你的,不择手段的帮你!”   万妃的神情太过可怖,令慕繁又迟疑了片刻,但也只是片刻。对慕九来说,他是最强劲的对手,亦是和慕九针锋相对的人,他日慕九称帝,怎会给他甜头!   “母妃,我们要怎么做?”   回到东宫的慕九,像条快死掉的鱼,除了那日被梁帝召见时,人模狗样的出去溜了一圈之外,就不大出门了,整日捧着各色古书苦苦钻研。揽绿看着自家主子的眼神充满了担忧。每天醒来的时候紧紧皱着眉头,慕九用膳的时候,就一言不发的看着,因此慕九也就不大吃得下去了,晚上临睡之前,还要万般开导太子殿下是梁国未来的希望,可不能这样颓废下去,起码,饭是得好好吃的。慕九苦笑,谁吃饭的时候被人这样看着会吃的痛快。可这小丫头确实也是好心,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就让她先行回房去睡了。   许久未曾得见慕九的慕茴打从慕九从梁帝处回宫之后,便时常去栖梧宫叨扰,可依旧像之前一样只吃到了闭门羹。   柳妃在自己的萋萋馆古佛青灯,梁帝若是去了,便好生侍奉,慕九若是前来请安,也安之若素。丝毫不问及她的去向,淡然沉静的出人意料。   谁也不清楚慕九到底怎么了,风声传到了朝堂之上,仿佛有双无形的大手将对慕九不利的传闻推向宫闱之外,顿时将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朝堂搅得不得安宁。   慕九洞悉一切,却没有丝毫作为。   这天慕九甚至没有去向柳妃请安,她和柳妃虽是母女,感情却到底淡薄了许多,反倒是日理万机的梁帝同慕九在一起的时间要长得多。当天夜里,消失良久的紫图终于现身。   紫图一进殿,便气急败坏找到慕九,气鼓鼓的问道:“你都干了什么?”   慕九混不在意道:“你的事情忙完了?”   紫图一愣,一直尾随着她的白叶悄然而至,对着紫图浅浅一笑,站在她身旁淡漠的看着慕九,道:“她忙完了!”   “闭嘴,让你说话了吗!”紫图火大,“还有你,别装哑巴,快说,怎么回事!”   慕九饶有兴味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紫一白两个漂亮登对的孩子,冲紫图了然一笑,继续翻看着自己手里的话本,“恭喜!”   “多谢!”   “恭喜个屁,谢个屁啊!醒慕的你今天跟我说清楚,本君辛辛苦苦把你们撮合到一起,你说散伙就散伙,你以为本君一天到晚盐吃多了咸的爱管你们这档子破事是吧,一天到晚给我整些幺蛾子出来!合合分分好玩吗,啊?”   慕九直直看着紫图,“撮合?”   紫图气呼呼道,“不然你以为你们怎么就这么顺畅无阻的告白成功的!”   “原来那不是他真正的心意!”慕九笑了笑,“左右他并不真正喜欢我,强行在一起又有什么好处呢?多谢系统君美意,只不过……”   “只不过个屁!!”   “……”一句话一个屁,慕九自觉有些无法接受,转而看了站在一旁的白叶,却是十分淡然的模样,甚至瞧着紫图的眼里还堆着笑意。   ……后宫仙灵的口味还真是,奇特啊!   察觉慕九的眼神能,白叶敛起了笑容,收回视线道:“慕九,你对许岸,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废话!”紫图虎瞪了一眼白叶,“你脑子进白开水了?这家伙不喜欢许岸的概率和我喜欢你的概率一样大!”   慕九亲眼见着白叶嫩白的笑脸黑了好几黑,终于又恢复本色,只是说出的话多了几分寒气:“殿下,别拿我做比喻,还有,莫忘了你还欠着我一个人情!”   “你……”   白叶十分干脆的忽略了紫图,对慕九说道:“敝姓白,你可唤我白叶。我与殿下同来自于后宫,现在开始你的任务系统将替换成我。”   “哎哎哎,我答应了吗?”紫图第一个反对,奈何白叶依旧忽略她,硬梆梆的问慕九:“你同意吗?”   “啊??????”慕九仍旧处于蒙圈状态,完全搞不懂剧情怎么变化的这样快。   “那就是同意了!”白叶冷着脸决定。   “哦!”慕九木然的接受,反正也并没有她说话的份。   “不行!”紫图反对,白叶要做的事就是紫图要反对的事,“我还没有答应!”   慕九拿着书,默默的挪远了一点,看着他们吵嘴。   “不需要你的同意,宿主同意就够了。”   唔,白叶系统君相当高冷嘛,对喜欢的女系统也能装的这么冠冕堂皇。   “喂喂喂,白叶你搞清楚,我才是殿下,你这是什么态度?”   “殿下。”   “知道我是谁,你还敢这种态度,我告诉你,这个任务是我的,你给我回后宫去!”   “殿下,请不要胡闹,任务已经交接了,该回后宫的人是您,你已经破坏了我一个任务了,还请你离开!”   “不!行!”紫图一副肺都要气炸了的样子,“你居然敢抢我的任务,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殿下请随意!”   慕九渐渐看懂了。白叶系统君来之前,她可从来没有发现紫图系统君这么好骗。这个白叶摆明了就是又想帮紫图完成任务又像和她在一起,随随便便使个激将法,紫图就乖乖上当了。   慕九看的开心,待到他们吵吵闹闹过来时,才醒悟过来,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拥有两个系统的人了,而且……这两个系统还是恋爱预备役。   ? ☆、白雪红云 ?  “那个,二位!”   “干嘛!”   “没你事儿!”   “…….那你们慢慢吵,我先去睡啦!”反正结果已经注定了。   果然并没有人理会慕九,两个系统吵的不亦乐乎,即便是在床榻上也听得见他们争执不休的声音,伴着这些声音,慕九杂七杂八想了一大堆,终究什么也没有想明白,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自从重生之后,便不曾做梦的慕九,恍恍惚惚在梦里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和许岸,言之晏晏。   梦里的许岸乌发青冠,一身妥帖的白衣儒衫,深情款款的唱了一曲《凤求凰》。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是谁,毒的了许岸的肠?   有许岸的梦总不会太容易就醒来,哪怕梦里的自己钗佃委地,一身嫁衣裳红的凄惨。   次日慕九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恍惚记得昨夜紫图带来栖梧宫的少年白叶,虽不知道有他们的搅合之后,日子会变成什么样,但好歹,也是有个相帮的系统君,总不会……太差……吧!   慕九表示虽然白叶小兄弟看起来比紫图靠谱一些,但还是对这些系统有着深深的不信任啊!   “殿下,您醒来了!”揽绿惊喜的叫道,把正在发呆的慕九吓了一跳。   “嗯!”慕九笑了笑,见到外面今日大雪纷飞,整个皇宫铺天盖地的祥瑞之气,瑞雪兆丰年,慕九想,今年大梁的百姓可以有个好收成了!于是心血来潮想出去走走。   揽绿得了慕九的吩咐,喜洋洋的唤了几个宫女进来伺候慕九更衣洗漱,换上了内廷新供的衣服,数日来萎靡的郁气一扫而尽。   接近新年的皇宫是繁忙的,大批的宫女太监游鱼一般在宫中四处走动,手里大多捧着各色物件送往各宫,但凡慕九经过的地方,都跪下了大把的人,慕九一路瞎着眼睛,在宫墙里优哉游哉的踱着步子。   今日的雪大,风却不大,慕九总算想起来一个好去处。每年冬天雪越大,南书房后的那处梅花林的花就开的越艳丽。   白雪红云,说的就是这景色吧。   梅花林有多大年纪慕九不知道,只知道它一直都在,却不像其他园子一样有个像样的名字,大家都只管他叫做梅花林,平素花开得再好,也少有人来。但慕九确实喜欢的。年幼时便时常躲在梅花林里。   其实从小到大,慕九从不曾想过要顽皮捣蛋,其实,也就是寂寞吧。   梁帝对她万般宠爱,柳妃待人一向温婉,可天家儿女,哪敢奢望丝丝温情?   仿若慕九,自小到大每一顿饭都是自己吃的,陪着她时间最久的人不是母妃,不是身为父亲的梁帝,是那个单纯的要命的揽绿。   慕九让揽绿留在园子外面,自己钻进了园子里。   红梅冷艳,白雪冰寒 ,慕九身着红衣,衬得肤色莹白,青丝如瀑。进了林子,就只看得见她的身影在里面忽隐忽现。   揽绿有心,栖梧宫里总是摆着新鲜采下的梅花,因此慕九看着这些花也就格外亲切。兜兜转转,她又到了园子东南角的一颗小树下,痴痴看着那棵树,看着那一树梅花,看着树下刻得不起眼的字:   许岸!   慕九记得,这棵树或许再等两年就该被砍掉了。也或许不会,命本有天定,可却有人来帮她改天换命,谁知道会不会也有人来帮这棵树改命呢?   树上的字是慕九在向许岸表明心迹之前亲手所刻,许岸无动于衷之时,她没有向这棵树泄愤,慕九沉默的看了那歪歪扭扭的字半晌,才自言自语道:“你本无辜,是我不该,私自拿你做印记却还要拿你泄愤。我保证这一世你再也不会被砍断了,我会任你枝干壮大,任你花开满树,或许早晚有一天,这树上的字迹就会淡去,淡到看不见……”   哪有什么海枯石烂的感情,慕九想,我也已经可以不爱许岸了。   不爱许岸,我可以活的更好。   不爱许岸,又有何难?   “慕九,你在想什么?“循着宿主气息来到梅花林的白叶看了她许久,终于出声问道。   “……”憋闹没有看见本太子正在抒情吗?   慕九直直看着白叶没有说话,上天看来是不喜欢自己做一些抒情的事情的,从前会有紫图打断,慕茴打断,她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   她生硬的憋出来一句:”没想什么!“   “不可能!”白叶干脆的揭穿她,“没想什么怎么会是一副和这棵树不共戴天的表情,就跟…..就跟….”   看样子白叶系统君出口忘词了,慕九静静看着他的笑话。   ”就跟吃了大便似的!“   慕九:“……”   “白叶系统君,您身为一个高冷的系统,用这么粗俗的比喻似乎不大合适吧!”   “娶妻随妻,没办法的事!”白叶冷冰冰的说着笑话。   “……白叶系统君,请关爱小动物!”   白叶嗯了一声,“紫图昨晚跟我闹了一夜,现下是有些困倦了,已经回后宫休息了。那么现在,你就跟我说说为什么要放弃许岸吧!”   “这……”慕九咬着下唇,“可能是觉得他不适合我吧,我也不适合他,所以还是早些放弃的好!”   “说真话!‘   ”我说的是真话啊!“慕九无辜道。   ”你喜欢许岸,你也并不觉得自己不适合许岸。大梁太子是什么人,就算是做了大梁女帝,也不曾改变自己特立独行我行我素的个性。一句不合适就要闹掰,这不是你的作风!“   “……说的好像你多了解我似的!“   “我在后宫看过你的全套资料,前世今生的每一个细节,洗澡用什么花瓣浴我都一清二楚!“   “…….这些紫图知道吗?”   白叶眯起了眼睛,走近一步道:”大梁太子,这是在威胁我吗?“   ”紫图这辈子算是栽在你的手上了,你以后千万别把她卖了,多可怜多单纯一小姑娘,怎么就摊上你了!“见白叶眼神不对劲,慕九连忙转移话题,”咳咳,我就是开开玩笑缓和一下气氛,我们说正事!“   “哦?为什么拒绝许岸?”   “他又不喜欢我,我为何要为难他?”慕九耸耸肩,诚恳又无奈的说道,“世间事大抵如此,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而喜欢我的人…..哦,并没有喜欢我的人。“她自暴自弃道。左右今日好不容易才有的美丽心情已经被一株梅树和一个白叶毁了个干净,总得让她找个机会报复报复世界!   一向淡静的白叶嘴角抽了抽。   ? ☆、梅树木刻 ?  一向淡静的白叶嘴角抽了抽。   “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嘛!”白叶语气讥讽。“没办法!”慕九答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和你们一样毫无顾忌的脱离单身狗的族群的!”   “哦?”白叶问道,“那你的顾及是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吗?”慕九奇道。   “你骗不过我!我可不是紫图。”白叶冷笑一声,“你也别忘了,重来这一世,事事与前世大有不同,你的担心或许是多余的,或许不是,你以为你自以为是的作为一定能得到好的结果吗?凡人啊凡人,终究还是愚钝。”   他突然出现的轻蔑姿态让慕九一怔,又惊讶他已然通晓一切的能耐,又恼怒他高高在上的姿态,一时间竟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你以为你是为许岸好,真是可笑,我就不信此时此刻,你还像前世一般蠢到不知道许岸心中的人一直是你!”   慕九震惊的看着白叶,他明明告诉自己……他明明在生死关头告诉自己他欢喜的人从来不是她,慕九也并非不曾怀疑过,只不过我已知道答案,又有何值得怀疑!   白叶睁开眼看了看慕九一脸惊恐,不轻不重的继续说道:“你还真是……够蠢的!”   “……”   “不要想着用紫图反驳我,她也蠢!”   “……”慕九看着白叶一脸死傲娇的表情,什么气也没有了,这人对自己喜欢的人都能这么名目张胆的做出这种评价,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   “你听懂了吗?”白叶一脸不耐烦的问道,似乎慕九点个头他就要立刻远离这桩麻烦事。   慕九……摇了摇头。   “自己意会吧,紫图该醒了,我回去找她了!”   “……”   白叶君请收起您的痴汉脸!   白叶没留给慕九一点多余的表情,转瞬消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梅花林里又只剩下了慕九和大片大片的红梅,新雪落在花蕊上结成冰晶,午间有微弱的阳光映射而下,折出点点斑驳的光。   慕九就看着那些错综的光,站在雪地里,周围愈发安静,整个林子里,整座心城里……   她为什么不愿承认许岸欢喜的人是她呢?   分明喜欢到愿意倾国作陪嫁,却不舍得……喜欢!   目光又折回到树上刻的那些字……   西征归来,许家蒙冤,慕九冒险放出许岸出去查证许家为何会被冤枉,冤情还未昭雪,梁帝驾崩!十日丧葬日期过去,大梁面临危局,六皇子趁机犯上作乱,局势越发不稳。慕九临危登基,许家刑期将近,一直在外寻找为许家平反证据的许岸终于姗姗来迟。   许岸回来之时,已经是改天换地的一番新光景。   他眼里似乎有一条毒蛇在吞吐蛇信,那张温润的嘴唇说出来的却是世间最恶毒的话语:   “我欢喜的人,从来不是你!你我从此再不是朋友!”他扯下自己褴褛的衣物,恶狠狠的宣告,“一衣永诀!”   似乎是特意等着许岸一样,满宫的侍卫突然破门而入,高喊着抓刺客,纵然许岸武艺精湛,却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被带离宫门的那一刻,他只死死看着慕九,恨不能吞了她一般。   “你我……永诀!”慕九长长叹了一口气,将思绪从回忆拔回现实。   那一树红梅,在慕九第一次同许岸表白时,被她用尚不娴熟的剑艺刻上他的名字,在许岸说出那番话后,被她用冰冷的帝王之情砍作两段。   此时叫她再去喜欢,却还怎么敢?   伤心之地不该多做停留,慕九转身离开了梅花林,在园子外等候多时的揽绿见到慕九时,脸已经冻得青紫,“殿下?”   “嗯!”   “该回宫用膳了!”      “那就走吧!”   这一路走的很安静,慕九心情低沉,揽绿也不敢多说话,最近自家殿下心情不好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全然没有从前那欢快无忧的模样。外人看来殿下或许是有些骄纵的,但其实只要在她身边呆的久了,就会发现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殿下其实对自己身边的人很好。   揽绿终于忍不住劝道:“殿下,您最近怎么了?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不妨与奴婢说说,奴婢的嘴很严的!”   “我没事!”慕九仍是自顾自走着,听揽绿这么说,心下一暖。   揽绿突然福至心灵,道:“殿下,莫不如去十公主宫里吧,她一个人吃饭想必也是不热闹的!她前些日子常来咱们宫里找你,却一直一面都没有见到。”   慕九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也好!”   揽绿欢天喜地的使唤了一个奴才叫人将栖梧宫的午膳送到十公主宫里,自己陪着慕九往慕茴宫中走去。   进殿门时,慕茴正在发脾气慕九听了两句,似乎是饭菜不喝胃口,摇头苦笑,敛起容色道:“十公主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要你们的脑袋有什么用,莫不如我早些给你们剁了!”   一帮子奴才身子抖得像是筛糠一般,慕茴听见慕九的声音立刻有了兴致,“皇姐,你终于想起来看我了!”   看着皇妹天真可爱的模样,心里的阴霾也散了不少,揉揉头发道:“前段时间忙!”   然后又低声对跪在地上的太监喝到:“还不快退下去!”慕茴揽着自家皇姐坐下,撒娇道:“皇姐你越来越凶了,看把我宫里的奴才吓成什么样了!”   “……”慕九看着这个倒打一耙的小姑娘,真真无言以对。   “哪个菜不合你胃口,发这么一大通脾气?”   “也不是啦、宫里哪有什么菜是不合胃口的,刚刚那几个奴才来报说,我喜欢的杏仁露全被慕繁宫里的人拿走了。胖的人拿走还好说,可是一想到那个慕繁我就来气,他之前还讽刺我有人生没人养!”   “呵!”慕九冷笑,“他还真是大胆,纵然阿茴母妃打你生下来就去世了,可父皇还在,他哪里来的胆子说你有人生没人养!”   见慕九当真动了怒,慕茴既感激皇姐对自己的袒护,又不愿她生气,忙安慰道:”没事啦皇姐,也不过只是一碗杏仁露的事,我已经不生气了,跟那种人生气一点都不值当!”   ? ☆、毒杏仁露 ?  “你倒是愈发看得开了!”慕九看着慕茴,终于吐出一口气道。   “哼,我只是不稀罕和那种人一般见识罢了!”   “好啦好啦,用膳吧!”慕九揉了揉小丫头的头发,吩咐宫女们将从栖梧宫拿来的饭菜布上,“给,你喜欢的杏仁露!”   “哇!”慕茴兴奋道,“皇姐你的宫里怎么会有!”   慕九笑着看她没有说话。   慕茴嘟着嘴道,“果然皇姐宫里的东西都是上好的,我也就能沾沾皇姐的光,才能吃到一碗杏仁露了!’   听着她酸不溜丢的口气,眼睛却还对着食物放着光,“饿了吧,快吃,哪那么多酸话!”   ”皇姐才不会嫌我酸呢!“慕茴一边吃着,一边继续问道,”皇姐前段时间忙什么去了,根本见不到你的身影,慕茴一个人在宫里很寂寞的,合宫找不出第二个像皇姐一样心疼我的人了!“   慕九有些心疼。   慕茴从小和自己一起养在柳妃宫中,慕茴差不多是她自己一手带大的,柳妃一直是一个冷冷清清的人,她的宫里也从来淡雅无华,淡的几乎没有人气。   柳妃治下并不严,但她宫里的宫女奴婢没有不敬畏她的。梁帝对她的荣宠冠绝六宫,连带着对慕九也是非同一般的重视起来。   宫中女眷又看不过眼的却无能为力,梁帝对她荣宠至极,却并没有立她为后,但先下情形看来,做不做那个皇后有什么打紧,只要慕九做一天太子,她就迟早会成为皇太后。   但其实,慕九同柳妃的关系,从来不亲近。   慕九住进栖梧宫后,更是除了每日例行问安,便再无多余的机会碰面。   她倒觉得,自己同慕茴并没有什么不同。   幸好慕茴生性开朗,又打小跟着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欺负,除了那个时时事事同自己做对的慕繁。想起慕繁,慕九头都大了,这个皇兄真是完全不再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   走神的时候,慕茴已经开始用膳了,小猫一样优雅,但进食速度却一点不慢,转眼间就快要吃饱了,才抽空问了慕九一句:”皇姐,你不吃吗?“   ”你多吃一点吧,我没有胃口!“   慕茴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玉著,咽下了嘴里的一口饭菜:”皇姐,你老实告诉我,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一定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阿茴……阿茴想为皇姐分忧,一直以来都是皇姐照顾着我,既当姐姐又当母亲,皇姐要是不开心的话,慕茴也会不开心的!“   慕九勉强扯出笑容道:”阿茴长大了,懂事了!“   慕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慕九。   慕九凝神盯着桌子上的饭菜,道:“阿茴啊,皇姐问你一件事,你可要老实的回答哦!“   慕茴想也不想,圆圆的脸蛋上的肉抖了抖,是在点头。   慕九按捺住心里的激动,故作淡定的问道:“阿茴是不是动了春心了?”   “……”慕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了卡慕九,立刻摇头。   “嗯?老实回答!”   “皇……皇姐,你……”   “是华宜归吧,别以为你皇姐什么都不会知道,我这段时间这么操心,还不是因为你的终身大事!”慕九也不算作撒谎,她的确也是担心了些许慕茴的终身大事,但若非早知道慕茴同华宜归有此姻缘,最近这段乱七八糟的日子里她也是很难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小火苗的……   “那小子不错!”慕九正经道。   慕茴少有见到自家皇姐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懵,慕九也见着小丫头一副明显受惊的样子,知道逗得过头了,正待要继续作弄她一会儿,慕茴说话了。   “皇姐要是不希望慕茴和华哥哥在一起,那慕茴便再也不理他了,”小丫头说着说着,额头上冒出斗大的汗珠,“反正阿茴最喜欢的人肯定是皇姐,皇姐不开心,慕茴也不开心!”   慕九连忙劝阻,“阿茴!”要是把好兄弟得到未来媳妇儿和好妹妹的如意郎君拆散了,慕九会难过而死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是说,华宜归真的很好,我很同意你们在一起。”   “真的吗?那就好……”   慕茴额头的汗珠依然不住的落下来,慕九打趣道:“看来阿茴是真的很喜欢华宜归啊,唔,我还有点后悔了呢!‘   ”皇姐……”   新年将近,外面依旧寒冷,即便殿里生了火,也不应让慕茴难过城这副样子,慕九这才决出不对劲来,:“阿茴,你怎么了?”   “肚子……肚子痛!”   “!”   “来人,传太医!”   话音刚落,才懊丧的摇头,低声喝道:“算了,我背她去太医院!”   慕茴此刻的情况不容乐观,豆大的汗珠不停的落下来,慕茴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时发出压抑着的如小兽呜咽一般的声音,慕九心疼的紧,但却先柔声安慰慕茴道:“阿茴莫怕,阿姐这就带你去找太医,不会有事的,再忍一忍!“   慕茴点点头,慕九背起她冲了出去,一路上慕茴死死扣住自己的哭声,慕九紧紧盯着眼前的路,沉着道:“阿茴,痛的话,可以咬住我的肩膀,你再啃着自己的嘴巴,就该破了!’   一路狂奔,慕九被这慕茴总算赶到了太医院,一帮老顽固们还忙于三三两两跪下行礼。   ”别跪了,都给本宫滚过来看看十公主怎么了,要是延误了病情,我要你们整个太医院吃不了兜着走!“   ”是!“   慕茴已经晕阙过去,慕九仔细的将她安置在榻上,才退出房门外,等候太医会诊的结果呢。   慕九的明黄袍子上,还留着慕茴的口水和牙印,右肩一大块生疼,想必咬的很深,她却无暇顾及。   半刻钟过去,太医院院令终于出来,面色很是为难:”殿下,公主殿下她这是中毒的迹象,至于是什么毒,我们还没有定论,但显然情况危急,殿下最近入口的东西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入口的东西,慕九目光一寒,想起来今日午膳里的那碗杏仁露……   ? ☆、你我同乘 ?  入口的东西,慕九目光一寒,想起来今日午膳里的那碗杏仁露……   “照看好十公主,务必查出是什么毒,今日的午膳我会派人全数送到太医院,一个一个给我仔细的检查,一样也不许落下!”   一帮子老头面有难色的看着慕九,犹犹豫豫不敢说话也不做行动。慕九眉毛一横:“还不快去!”   太医院率先跪下,哆哆嗦嗦的说道:“会殿下,公主殿下这毒来的蹊跷,我等愚钝不曾见过这样的症状,遑论医治了。殿下若真是为了公主好,就去寻神医华韵,我等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慕九一脚照着太医院令的肩膀踢了过去:“一帮饭桶,皇家养着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一到紧要关头就派不上用场!”   太医们垂首不敢说话,慕九气急败坏道:“你们一个个,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限你们一个时辰,查出十公主所中何毒,查不出来,就人头落地吧!”   慕九说完,挥袖去看慕茴情况如何了。躺在榻上的慕茴双眸紧闭,唇色苍白,连方才那低低的□□都发不出来,明明还是这么小的年纪,这痛苦一定不敢想象吧!   她此刻自责的紧,想起来了白叶说的那番话。时也命也,重来一世,果然事事都与从前大相径庭,目前看来虽然不并不会影响到整个九州大的格局,但长此以往,也未可知。慕茴上一世便从来不曾经历过被下毒的事。   后宫肮脏,慕茴却向来被自己保护的很好,今日她生命垂危,那下一次呢?   她改变得了的什么?什么都是需要代价的吧……   华韵?   这个名字再一次出现在慕九的脑海里,这名字让她感到熟悉,仿若曾经听闻过,但又实在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听什么人说的。   慕茴此刻命悬一线,慕九越是中阿基,就越是想不出来,一时间懊丧起来。   华韵……   华韵……   华……   华宜归!   陡然间一个激灵,慕九终于想起来这个神医华韵的名字自己实在那里听见的了。一般来说江湖上有些名气的刀客剑侠,抑或是神医神算,都不愿意同朝廷接触太深,这个华韵亦然。但她又不同于普通的江湖豪侠,因为她出身官家,虽然自小不是在华府将养长大,一直沦落在江湖中,但总归血脉在,同华府不算亲近,但寻常人看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第一神医,却总是可以被华家人找到,尤其华宜归。   华韵,十分疼爱华宜归。   慕九几乎立刻站直了身子,一刻也不敢懈怠的出发,不传轿撵,也不唤侍卫,难得的在宫城里面使起轻功来,飞快赶到演武场牵了越风,倾身下马后低头低声嘱咐道:“越风,今天全看你的了,可要快一点!”   越风通灵性的抬起一双前蹄,嘶鸣一声,慕九安下心来,双腿夹紧,越风便飞奔出去。、   越风果然不愧是慕九最爱重的马,走出宫门不过多久,就到了华府。   府门的侍卫自然是不认识慕九的,见来人在丞相府门前不下马就大声喝道:“来者何人,下马说话!”   慕九直接忽略了他:“华宜归!华宜归!快给我出来!”   侍卫见者女子如此大胆,来年忙提枪上去准备擒拿慕九,慕九轻松从马上跳下,摘下太子腰牌道:“我是慕九,把你们少爷给我叫出来!”   侍卫们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真么剧情,见他们愣在原地,慕九脚下一轻,就翻身进了丞相府,满院子的呼号华宜归的名字。   寻常人谁敢这般在丞相府撒野,偏她已经亮明身份,谁也不敢拿她怎样,少不得去寻了华宜归过来。   华家少爷过来的时候,见到这幅情形,头疼的要命。果然这才像是太子墓就干出来的事,前一阵子睿智练达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吧:“太子殿下,你在我府上这是作甚!”   慕九此刻正站在华府一处宅子上,视野宽广的不得了,见到华宜归出现,从高处飞身而下。   她一把抓住华宜归的手,完全不容反驳道:“阿茴中毒了,带我去找你姑姑!”   华宜归本还忙于挣脱慕九的束缚,一听见是慕茴有事,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跟着慕九正准备走,才想起来自己不能丢许岸一人在自己府上,他回头恰好看见许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和慕九紧紧拉着的手,嘴边是刚刚凝住的笑意。   许岸来找自己出去谈心,要谈的心是给了慕九的。   华宜归顿时有些尴尬,慕九更是因为挂心慕九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许岸,粗暴的催促道:“还磨蹭什么,快点!”   华宜归咬了咬牙,“好!来人,备马!”   两人将将要出发之时,许岸突然追了出来,“等一下!”他一步步走近道:“我也去!”   华宜归正要婉拒,慕九却是不想再浪费一丁点时间了:“跟着可以,别浪费时间!”   华宜归心里着急,策马先行离去,剩下两个人面面相觑,许岸看了看慕九,道:“同乘一马吧,别浪费时间了!”:   “……”   “上来吧!“   慕九到底是慕九,不敢犹豫太久,伸手拉住许岸的手,本想让他坐在自己面前,但许岸握住她的手,却十分干脆的坐到了她后面。   慕九纠结了一下,其实坐在前面或许更尴尬吧,也就平衡了。   不想许岸却更是伸手从她手里拿过缰绳,将越风掌控起来。   “殿下的马不错!”许岸中肯的赞道,“坐稳了,我要加快速度赶上宜归了!”   “嗯!”慕九不紧张是假的。   她默默的怀疑了一下慕茴中毒这回事是会不会是那两个丧心病狂的系统为了给自己和许岸制造机会,故意干的?   华宜归的马终究比不上越风,纵然越风载了两个人又拉下了好长一段距离,可也不过是片刻的时间,便追上了前方的华宜归。   ? ☆、关于爷爷 ?  这他吗就很尴尬了,慕九心中如是想。   华宜归根本没有多分给他们两个人多一点的眼神,许岸的形容也是一脸正派,小心的瞄了几眼过去,果然想多的人就只有慕九而已。   三人两马驰骋着,寒风剌着他们还未经风沙的脸,娇生惯养的身体虽然受不了这些,但慕九愣是没有一句抱怨。   “华宜归,能在快一点吗?”慕九眯着眼睛,大声对华宜归喊着。   “再快,马就该受不了了!”   慕九沉默了,越是情况紧急,就越应该保持镇定,她怎么能忘了这件事呢。耳后突然传来许岸的低声言语,   “你很担心,十公主吗?”   “我们自小,就长在一起,怎么可能不担心?”更何况,慕茴此次中毒,更是十有八九替自己抵了一条命。   栖梧宫的午膳里少有甜食,慕九虽不讨厌甜食,但却是极少食用。怪只怪她当时少了一份戒心,对那碗突然冒出来的杏仁露完全没有怀疑。或者说,她实在太坚信前世之鉴,以为历史只会照着既定的轨道一刻不停的走下去。   她想过要改变的。   但终究还是放弃。   白叶说的不错,既然已经重来一世,就有了无限的可能,本该幸福安乐的慕茴却遭此大难,本来应该顺顺利利等到梁帝驾崩顺理成章成为皇帝的慕九也几度有了退位之意。   原来这一切已经不一样了!   许岸注意到了她突然□□起来的眉眼,里面焕发着光芒,有些深藏在坚定之下的不可一世。突然就宽了心。   慕九,就该是这样神采飞扬的!   “这么想?那就坐稳了!”许岸扬起眉毛一笑,清风霁月可惜慕九却看不到。   慕九走着神,根本就没有听到许岸的话,许岸捏着缰绳,猝不及防的加速,越风像草原上发情的野马一样撒欢的冲了出去,慕九吓了一跳,慌张之下出于本能的抓住了许岸的手臂。   许岸看着这么瘦弱,手臂却这么硬,这是慕九想到的第一件事。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姿势实在有些暧昧,自己整个人都倒在了许岸的怀里,他胸腔里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声,让人分外安稳。   慕九赖着没有起来,毕竟这里风这么大,越风跑得那么快,而她,还是第一次倒在他的怀里。   赶了半个时辰的路,总算找到了华韵的住所。   世外高人到底不一样,华韵虽然不至于神秘到居无定所的地步,可她住的这宅子,也是远离闹市,十分僻静的。   有熟人在就是好说话,江湖第一神医对外宣称是从不出诊的。慕九看着她一副氢钙的样子还没有;来得及着急,就见着华宜归拉着华韵进了里屋。片刻后高人出来的时候,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的精神抖擞春风拂面,二话不说就跟着他们去了皇宫。   慕九终于舒了一口气。   神医就是神医,比太医院那帮子御医靠谱太多了。   慕茴算是脱离了危险,华宜归华韵来那个个人看起来却比慕九还要开心。慕九悄悄拉着华宜归到角落里,疑惑的问道:“你跟你姑姑都说什么了?她服务态度也太好了吧!”   华宜归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殿下唉,你怎么知道我姑姑是江湖第一神医华韵!”   “我是太子!”慕九冷笑这回答,“你以为我这太子是叫着好听吗?你们家这点弯弯道道我还不知道吗?甭说一个姑姑,你爷爷当年干了什么混账事我都知道!”   华宜归撇了撇嘴,慕九嗬了一声,“怎么?不信?来来来附耳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华宜归将信将疑的凑了过去,慕九故作神秘道:“当朝户部侍郎朱志豪,是你三叔!”   “!!!”   “不信,你回去看看朱志豪的后脑勺和你爹爹的是不是一模一样,诶诶诶,不止朱志豪,还有…….”   “停!”华宜归严肃的制止了慕九。“殿下,这些事……”   ”我就是知道,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不是!”华宜归憋着猪肝色的脸,“不是问你这个,我是想问,户部侍郎朱志豪他爹知道他大老婆和我爷爷搞在一起吗?”   “……”慕九稍显无奈的看了华宜归一眼,犯了个白眼表示果然是如此反应,“知道!”   太帅了!”   “????!!!!”   他兴奋的睁着眼睛道:“一个男人给另外一个男人戴了绿帽子,那个男人还只能装作没有事的样子,这真是……太爽了!!对了对了,我爹知道吗?”   慕九扶额表示:少年你的病该治了!   还有一个不住追问着:“你快说啊!”   “……知道!”慕九此刻只是后悔着自己家为什么要和华宜归说起这件事,明知道此人人前斯文人后禽兽的……   “……我爷爷,真给我们老花家长脸!”   慕九自觉这个少年的人生观已经无法直视了,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看他最后恶狠狠的说道:“你要是敢学你爷爷对不起慕茴,我就跟你没完!”   华宜归讪讪笑了笑:“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对女子许诺若不重视,何以为大丈夫?”   “许什么诺?“慕九懵逼道。   ”方才我同姑姑说,慕茴是她未来唯一的侄媳妇,她若是有事,我不自宫也会终身不娶的!姑姑听了之后开心的不得了,这才欢天喜地的跟我们来的!”   慕九闻言,才开始感叹道:“华韵姑姑想必幼时受了不少委屈,当年你爷爷到处风流,遍地留种,才让她流落在外不得名分吧,她希望你能做个对女儿家怜惜的好男人也不无道理。只是以你刚才的言论,恐怕姑姑会先阉了你!”   华宜归爽朗笑道:“华某玩笑归玩笑,但此生心意已坚,若是有违誓言,不必姑姑惩罚我,我自己挥刀自宫!”   “……”慕九无言的看着他,好好的表白怎么就能被他说的这么流俗。“华宜归啊,本宫好歹是个女子,动不动在我面前说自宫的事是不是不大好??”   华宜归咦了一声,“我仿佛记得是殿下先说到这里的!”   “……”   “再聊什么?”同他们一同进宫的许岸悄然而至,冷不丁在慕九身后说出一句话来。   ? ☆、强抢妇男 ?  “在聊什么?”同他们一同进宫的许岸悄然而至,冷不丁在慕九身后说出一句话来。   许岸的声音,慕九便是化作灰也认得的。当下揪起心来思衬了片刻是这问题是该照实回答的好还是装作没有听到的好。   “殿下,你是不是肾虚了??怎么冒出这么多的汗?”华宜归在一旁嘴欠的嗤嗤笑到。   许岸闻言果然绕了过来往慕九脸上狠狠剜了两眼,末了才冷冷淡淡说道:“殿下若是有病,便及早去医治吧,毕竟是一国储君,金枝玉叶,耽误不得的!”   慕九怎么听这话,都不像是真心的关护,反倒讽刺的意味十足,好尴尬,好尴尬。   于是她继续额头冒着汗道:“多谢二位爱卿关护,本宫身子好的很,不肾虚,也没啥大病……”说不下去了,这都是什么!   许岸冷着脸,全然没有多分给慕九多一分的注意力,分明两人不久之前还同乘一骑,亲近的让人无法忽视,此刻又是一副对待陌生人的态度。慕九看着这个男人,像是看着一个谜,她前世败在这个男人身上,这一世恐怕依旧如此吧。   只是当她听从白叶的话,想要把这当作全新的,结局不同的一生来经历时,这个男人又变成一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模样。   慕九几乎有些丧气了,全新的生活,并不代表全新的选择,比如慕九可以选择喜欢的人仍旧只许岸一人,比如慕九只能选择比较不喜欢许岸和更喜欢许岸。   她苦笑道:“算了,就当我真的有病吧!”   “殿下,你好像变了好多。“华宜归一脸困惑道,对这样的慕九感到陌生无比。   “宜归,我侄媳妇醒了!”华韵的声音破空而来,华宜归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慕九许岸两人相顾无言。两人沉默相对良久。许岸并不看着她,眼神眺望向前方的池子,水面的冰还没有全然化开,他就静静的看着,留了一个侧面给慕九。看着许岸的侧脸,慕九的心思渐渐放空,不自觉的描摹着许岸此时还尚显稚嫩的线条。   外面其实是有些凉的,但他们二人站出的画面,却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宜归说的不错!”静默良久,许岸猛地说出句话来。   “嗯?”慕九立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什么?”   还不及慕九收回视线,许岸转过身来,正撞上慕九的眼神,里面包含的东西意味难明,却怎么也不像这个年龄的女子该有的复杂深沉,多看一眼,就会沉进去似的。   鬼使神差的,许岸靠近了半分,见慕九仍是那样,有几分迷茫的看着他,并不反感的模样。他尝试再凑近了些,慕九闭上了眼睛,几乎就要亲上去的时候,许岸终于稳住心神,背过身道:“臣失礼了,请殿下责怪!”   慕九睁开眼睛,尴尬的咳了两声,条件反射般的转过身,两人各自背对着对方,心里暗潮汹涌,滋味难明。   “那个……”慕九试图找个话题,不让两个人都这么尴尬。   “嗯?”许岸几乎是立刻给了答复。   “没什么事啦!”慕九擦擦汗,话出口就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不能把话说清楚。   “哦。”   不知道是不是慕九的错觉,总觉得许岸这声哦里面溢满了失望,为这错觉,心里升腾起窃喜。   “阿嚏——”   许岸几乎;立刻跳到了慕九面前,紧张的看着她,眼里满满都是关切。   慕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觉得不对劲又揉了揉鼻子,嘿嘿傻笑着说道:“有点凉!”   “回暖阁吧!”   慕九的笑意僵在了脸上,许岸这家伙是会变脸吗,方才的神情分明是关切的紧,关心就是关心啊,为什么非要藏起来,换上一副冷脸相待?   两人一前一后才进来,就听见宫门外哒哒的脚步声,梁帝跟前的贴身太监一张脸冻得红扑扑的,嘴里还冒着白气,用尖细的嗓音问了安,就说明了来意。   “奉陛下口谕,宣太子慕九,丞相之子华宜归及员外郎之子许岸面见圣驾。”   几个人并不惊讶,毕竟今天的事闹得满城风雨,皇城之内也是鸡飞狗跳。天家子女被人毒害,想来梁帝也绝不能坐视不理!   慕九换了身干净些的衣物,今天奔波了一整日,身上全是一些尘土,这才准备出发,临行前揽绿问了句是否要备轿撵。   虽看不见许岸的表情,慕九却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爽朗一笑道:“不必了,我与大家同行。”   揽绿本想再说几句外面天气凉的话,慕九干脆的率领一众人先行离去了。   大太监很是识相的同这些年轻人拉开了一些距离,华宜归走着走着,有意无意的落在后面,同大太监聊得欢畅。   慕九故作轻松的同许岸走在一起,没事找事的开始搭起话来:“许岸,待会去见父皇,不必慌张,父皇他人还是很亲和的!”   许岸纠结的看了慕九一眼。   慕九兀自暗暗抽了自己一嘴巴子,这话说的多像自己把人拐回家见家长啊,天知道慕九想的有多单纯。   许岸到底很给面子的顺水推舟答道:“嗯,我不紧张!”   “……嘿嘿,嘿嘿。”慕九突然灵机一动,想起来许岸在长廊上没有说完的那句话,“你之前说,华宜归说的不错?”   “嗯!”   “华宜归说什么了?”   许岸认真看着前方的路,似是混不在意的答道,“说你,变了不少…..”   “哈哈,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说不清,有好有坏吧!”   许岸如此笼统的回答,反倒让慕九慌张起来。是好是坏?是根本不在意是好是坏吗?   “许岸啊!”慕九突然像吃了金戈的男人一样,有了熊心豹子胆,粗着嗓子喊道。   “嗯!”   “那个,我是正在打算追你的,所以,你就不要大意的直接说出来是好是坏吧,这样我心里也好有个底。那个你放心,我虽然是皇子是太子,可是我绝对不会利用皇家权力强抢良家妇男的。你就算……”   “就算……”   “就算拒绝我……”   “……也没关系的!”   ? ☆、孤注一掷 ?  “真的……没关系!”   “先去面见陛下吧,事情关乎十公主殿下生命安危,至于儿女情长……”   慕九等着,却不见下文。   “……日后再说吧!”   “什么叫日后再说?你们凡人真是事大,干干脆脆的说清楚不好吗?”   紫图的话直直冲进了慕九脑海里,慕九四下望去,却没有看见紫图的身影。   “我在你左边。”   慕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心说你还真是会挑时间来,早不来晚不来,每当自己拿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你就来凑热闹了!你买票了吗?啊?   一旁的紫图果然安安静静的不再说话了,毕竟看戏不买票这种流氓行径,作为后宫仙灵来说,还是十分丢脸的!   “你怎么了?”许岸问道。   “诶?我怎么了嘛?”   “你仿佛,是在走神!”许岸口气肯定地说道,毕竟表完白立刻走神的人还是少之又少的。   “这个,有吗?”慕九不确定的问道。   “嗯,有!殿下啊……”许岸顿了一会儿,“你刚才的表白不会是闹着玩的吧?”   “!!!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不像,你就是!”   “……”慕九很是无奈的开始反省自己,许岸却在一旁捧腹大笑起来。   “你仿佛是在逗我玩?”慕九懊丧的问道,许岸不置可否,继续悠悠然向前走去,慕九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才小声对着许岸的背影说道,“可是我很认真啊……”   许岸在前面走着,因为这句话身子忽然僵硬起来,将手伸进袖袋里,摸了摸藏在其内的黄玉。因他常年佩戴在身上,触感温润。   不自觉的笑了笑,许岸想着,挑个日子把这东西交给慕九吧。   快要到御书房时,华宜归和掌事太监才不经意赶了上来,华宜归十分自然的走到了许岸身边,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嘛!”   慕九的耳朵此刻变得格外灵敏,立刻拉长了耳朵听。   许岸似乎轻笑了一声,漫声回答:“是吗?”   “你啊,就是闷骚!”   慕九想,华宜归说的真对!   掌事太监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在御书房门口对几个人行了个礼,先进去通报了。片刻功夫,又弓着腰从里面出来领了几个人进去。   梁帝正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的看着奏折,掌事太监走了过去,在他耳边轻轻唤了声陛下。   “嗯?”   “太子殿下他们来了!”   “哦!”梁帝一挑眉,放下了手里的奏折,慕九几个人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等着梁帝恩旨。梁帝扶了扶额角,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   “听说小十中毒了,太子为了这件事怒斥了整个太医院,还从宫外带来了江湖第一神医华韵为她诊治是吗?”   梁帝看向慕九的眼神异常锐利,慕九看向梁帝的眼神毫不避讳,坦言道:“儿臣擅自带人今日皇城,实属不该,请父皇降罪!”   “你这罪过实在是大了,暂且不论如何惩处你,慕茴现下如何了?”   “回父皇,现在看来是没有什么大事了,神医开了一副方子,说调养几天,就没有什么大事了!”   梁帝又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慕九看着有些揪心,若是按照上一世父皇的结局,此刻应该已经染上恶疾了。   “父皇,还万望您不要太劳心了,您的龙体才是最要紧的!”   “不打紧的!”梁帝冲着慕九温和的笑了笑,又把话锋指向了华宜归,“听说那位神医是你的姑姑?”   华宜归弯腰道:“回陛下,是!”   “既然她医术如此出众,可有意愿进宫里来担任太医院院令一职?”   “回陛下,姑姑她向来闲云野鹤惯了,甚至不愿意在家中府院里居住,恐是不惯宫中的生活的,还辜负了陛下一番好意!”   梁帝哦了一声,并不大在意,“那就赏她些金银财帛吧!”   华宜归笑了笑,“我们过来时姑姑叮嘱了我,若是陛下非要给些什么赏赐,她倒是真有一事想要求陛下隆恩!”   “哦?”梁帝总算露出了感兴趣的样子,等着华宜归下文。   “姑姑希望陛下能下一道恩旨,将十公主殿下许配给臣!”   梁帝闻言,抬高了音量冷笑道:“你们姑侄俩倒是真敢提要求!”   慕九递了个眼神过去叫他不要再说了,华宜归却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望陛下恩准!”   许岸也凑起了热闹,“请陛下恩准!”   梁帝拍案冷笑:“真是一场好戏,十公主是天家子女,救了她就妄图以身相许,你们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是好!”   华宜归兀自跪着,道:“臣与十公主是两情相悦,,绝非一时兴起,臣发誓今生今世非十公主不娶,还请陛下,成全!”   慕九无奈,小声出言劝道:“华宜归,此事还是日后再议吧!”   华宜归自巍然不动,倔强的看着梁帝,大有梁帝不答应就绝不起身的架势!慕九只得也跪下,道:“父皇,儿臣相信他对十皇妹是一片赤诚之心,今日能救回十皇妹性命,他更是功不可没,请父皇就成全了他们吧!”   梁帝站了起来,俯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三个年轻人,许岸容色平淡但眼神坚定,华宜归脊梁笔直且态度坚决,慕九也是一脸真诚。   室内一片寂静,梁帝从书案后绕了过来,掌事太监很有眼力见的跟在了梁帝身后。   梁帝用帝王的威仪扫视着他们,仿佛随时都会暴怒,空气里的寂静压抑着暴风雨。   慕九想,就算是被狠狠的惩罚也没有关系,起码能够嫁给华宜归的十皇妹是一定会幸福的,因为华宜归那么喜欢慕茴,慕茴也是那么的喜欢着华宜归。更难得,华宜归的喜欢这样的直白坦诚,愿意为慕茴随时赴汤蹈火,愿意为慕茴这样孤注一掷的,求婚!   慕九很想抬头看一眼许岸,想知道他此刻做何感想,她笃定,只看一眼她就知道许岸到底在想些什么,却不敢在梁帝这样密不透风的眼神下有丝毫动作。   “哈哈哈哈哈…..”梁帝突然出声大笑起来。   ? ☆、求婚成功 ?  “哈哈哈哈哈……”梁帝突然出声大笑起来。   跪着的三人,处于懵逼状态……   梁帝自己笑了一会儿,掌事太监十分懂事的问道:“陛下在笑什么,好久都不曾见陛下笑的这般开怀了!”   “是吗?”梁帝说着捋了一捋自己的胡须,道,“朕的确是许久不曾这样高兴过了!”   慕九抬头看过去,梁帝确然是开心的在笑。   “朕也许久不曾见过这般有胆量的孩子们了!”说着敛起笑容,又凛冽道,“华宜归,我问你,若朕此刻因你的胆大妄为降罪于华府全族,你是否还坚持向朕求娶十公主?”   华宜归坦然道:“陛下若是因为臣下求亲一事就降罪华府全族臣下也无话可说!但,”他停顿片刻,才继续说道,“臣下愿意一人担任这份罪责,不愿祸及家人!至于求娶十公主一事,今生无缘,来世,华宜归会再骑着高头大马,让阿茴穿着凤冠霞帔风风光光嫁给我,此情不渝!”   慕九莫名就感动起来了,这般大胆无畏的向梁帝求娶女儿的不是许岸,能有此殊荣被许岸求婚的女子尚且也不是慕九自己。   可是,就是感动。   “臣下,斗胆恳请陛下准了他!”   诶?   慕九总算有机会看一眼许岸,期待着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哦?你也有话要说?”梁帝终于把视线从华宜归身上移开,饶有兴味的看着许岸,“你们这些后生真是越发有意思了,你又有什么想说的,也说来看看吧!”   “回陛下,臣下并没有什么高明的看法,只是欣赏他的这份勇气罢了,毕竟换做旁人,并不都有这份胆魄的!”   许岸答得很中肯,梁帝对他的表现也并无特别的态度,依旧是满意的看着华宜归。   慕九,有点失望,是不是说许岸就不会有这份勇气?   “太子,你怎么看?”   “啊?”正处于失望状态的慕九答道,“儿臣自然是觉得皇妹能嫁给华宜归是件好事,况且…...”慕九笑了笑,“俗话不是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吗?想必父皇也是愿意成人之美的!”   “哈哈哈,朕的太子说话还真是毫无余地,既然连太子都这么说了,朕怎么还能不同意?”   “还不谢恩!”慕九嗔笑道。   华宜归连忙叩首道:“微臣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都起来吧!”   笑了好一阵子,梁帝才终于敛起笑容,肃整容色道:“既然此事已经敲定,就开始商议一下正事吧!”   “是!”   几个人都立刻收起笑容,有人胆敢给十公主下毒,皇家威严已遭到威胁,即使慕茴已经脱离危险,但隐患不得不除!   目前首要任务,就是找出下毒的人是谁!   梁帝很干脆的把这件事交给了华宜归,毕竟是未来夫君,想必也会格外尽心尽力些。此次面圣,华宜归风头出尽,相较之下,反倒是许岸表现平平。   此事敲定之后,梁帝让他们二人先行退下,留下慕九一人在御书房。   走出御书房之后,华宜归感激的对许岸说道:“多谢!”   许岸轻飘飘的说了句:“我该做的!”   高兴劲一时半会儿还过不去,但华宜归还是抖落出来一个幸福的小烦恼;“只可惜陛下没有一口气把婚期也订下来!”   许岸默默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先行走开,忍不住又摸了摸袖袋里的那枚玉,心里估摸着一个合适的日子,适合把这枚玉送给慕九又不会显得唐突。   被留在御书房的太子殿下一时半会儿自然不能像他们一样抱怨自己幸福的小烦恼,梁帝的表情很严肃,自从许岸华宜归走后就一刻也没有松懈过。   慕九猜测,大概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吧,视线不自由的撇向自进来时梁帝便一直看着皱眉的奏折。   心里叹息一声,这个时间,差不多该是西域蠢蠢欲动的时候了。   “父皇……”   梁帝让掌事太监也退下,让慕九看这份奏折。   果然!   慕九将奏折放回书案,梁帝说道:“慕九,你年纪也不小了,身为太子,有些你着实应该接手一部分了。先说说你对西域此次招兵买马有何见解吧!“   慕九深深吸口气,道:”回父皇,儿臣以为,西域虽是蛮夷之地,但却绝不能任其壮大起来。我国同他们近年来互不相犯,不可否认的是这些蛮夷的狼子野心未曾有一日泯灭过。”   “这样看来,你是主战?”   “不错!”   “嗯……”梁帝满意的点点头,又递过去一份奏折,”再看看这一份!”   这是一份关于贪污案的奏折,人证物证都十分齐全,折子也写得有条有理,慕九倒是满意的很,看了看这份奏表是谁呈上来的。   许沛!   许岸的父亲许沛,慕九倒是不吃惊,许沛的才干慕九是十分清楚的。   “你如何看这份奏表?”梁帝问。   “儿臣直言,这位许大人是个可用之才!”   “不错,朕也是这么觉得!皇儿倒是很有眼光,朕估摸着该给这个许沛升个官,也代朕好好管一管这一帮子贪官污吏!皇儿觉得升个几品合适?”   “这……”慕九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跪下,道,“请父皇恕儿臣愚钝,朝中局势儿臣大抵清楚,这其中涉案官员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十人之众,品级不等,平白给这位许大人太大的官职,恐是朝中会有人埋怨。若是给的品级太低,案件的进程定然十分拖沓,儿臣实在是不知道什么品级合适!”   耍了个小聪明,只陈述利害,却把决定权交还到了梁帝手里,慕九一身冷汗。她实在不明白梁帝今日这一出是什么意思,移权吗?   梁帝皱眉道:“起来回话,你照实说,朕不会降罪于你!”   慕九这才站起来道:“回父皇,儿臣以为,这位许大人的职位不能升!”   “继续说!”   “先授他钦差大臣的权利来查办此案,案件落实,再行封赏不迟!”   “好!”梁帝开怀笑道,“朕果然没有看走眼,哈哈哈!”   慕九暗自抹了抹汗,总算帮了许大人一次。   ? ☆、扑朔迷离 ?  慕九暗自抹了抹汗,总算帮了许大人一次。   日后许家蒙冤,根源本就是许家荣宠日盛,加之许大人为人耿直,为人又不够圆滑,自然会招致小人的妒忌,既然如此,早日种下一个善因,兴许未来能得一个善果。   眼见着梁帝眉宇间有些疲态,慕九提议道:“父皇莫要为这些事太过烦心,儿臣愿为父皇分担一二。”   “嗯,朕今日总算是知道了朕的太子平日里是如何大智若愚的了!这压在朕肩上的天下,总算是可以有人为我分担了,朕心甚慰啊!”   梁帝嘴里虽说着让慕九宽心的话,面上的疲态还是不曾减少,慕九,愈发 的担心了。   “父皇…...”   梁帝哈哈一笑,道:“你先下去吧,朕有些倦了!”   ”是……“   缓缓的向后退时,梁帝又叫住了慕九。   “等等!”   慕九站住,看向梁帝,“父皇还有什么吩咐吗?”   “慕茴的案子,想必你也是清楚前因后果的,你,就和华宜归一同查办这件案子吧。”   慕九惊讶,但还是温顺的答道,“是!父皇要是没有什么别的事了,儿臣这就告退了!”   “嗯!”   离开了御书房,慕九马不停蹄的赶回自己宫中看望慕茴。   慕九心里觉得十分的对慕茴不起,因此甫一进宫门,见到慕茴已经生龙活虎的大吃大喝起来的模样,心里也不能舒服一些。   “皇姐,你回来了!”   慕茴的声音还是有些虚弱,但声音却是不小,慕九换上一副笑脸走了过去,华韵仍旧留在宫中吗,看着自己的未来侄媳妇是左一个满意,右一个满意。   饶是慕茴不谙世事,也浑身发毛,慕九过去的时候,她便趁着华韵不注意的功夫,悄悄问慕九:“皇姐,这个乖婶婶是恋童啊还是恋女啊,我让她看的发毛。”   “……”   ”鬼丫头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华韵假意怒道,吓得慕茴手里的汤碗都差点撒了下去。   ”婶,婶婶。“慕茴结结巴巴的样子看着华韵,瞪大了眼睛,满满的都是委屈。   慕九摸了摸慕茴的脑袋,安抚的笑道:”阿茴休要胡说,是华姑姑救了你的性命,你不谢人家,怎么还反倒怕起人家来了?“   ”是吗?“   “是啊,不知好歹的丫头!“   慕茴见此情形就要下床,连忙被慕九拦住,“身子还没大好呢,不许乱动!”   “就是就是,你也不必感谢我了,自家人帮自家人,理所应当的!”   “哦……”慕茴木讷的点点头,又安分的坐下来,捧起了自己刚刚没有吃完的小米粥,无意识的往自己嘴里喂了一口,才惊觉,“什么自家人?!”   “咳咳……”慕九背过身假意咳嗽,慕茴只能看见怪婶婶笑的满脸暧昧,心里莫名的有些,惊悚!   “皇姐~”慕茴快吓哭了,“你,你,你是不是把我卖给这个……怪姑姑了!”   慕九还在假装咳嗽,听见这句话,差点把自己给呛着,憋得满脸通红,弯着腰笑道:“我说皇妹啊,你,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见自家皇姐笑的腰都直不起来的样子,慕茴眼里挂着的没落下来的眼泪悬在了眼眶上,晶莹剔透。   “皇,皇姐?”   慕九笑了好一会子,才终于停下来。华韵一直抱着手臂看着她们笑的开怀,小年轻也十分好的样子。   “阿茴啊,你快要嫁人了!”   “!!!”慕茴懵逼的看着慕九,以及旁边的华韵。然后指着华韵道:“嫁给她吗?”   “噗哈哈哈哈!”   这一次,连华韵都没绷住,被慕茴逗得笑了起来。撇开了世外高人的架子,华韵其人不止长得漂亮,气质也格外温和,她温声对慕茴解释道:“阿茴,我侄子叫华宜归。你很快就要成为我的侄媳妇了。”   慕九是衷心为慕茴感到开心,婚期将定,她不日就要嫁作人妇,想想还有些舍不得。几个女孩子又在暖阁里说了会子话,慕九送华韵出来,尴尬道:“姑姑切莫介意,慕茴是天真了些,可人却是十分善良的,刚刚多有冒犯,还望姑姑海涵!”   “小丫头很可爱,我很喜欢她,怎么会是冒犯呢?”   “他日阿茴嫁进华家,想必还是会有很多不周到的地方,她被我娇惯坏了,若她实在是不好,姑姑就教训教训她,只把她当作普通□□就好,至于公主的身份,就抛到九霄云外去吧!”   华韵看着慕九,道:“你倒不是个一般的小孩子,放心吧。我的侄儿要是敢对她有半分不好,我也会好好收拾他的,慕茴在华家,绝不会收到半分亏待!”   慕九感激道:“多谢姑姑!对了,姑姑怎么知道父皇他一定会答应华宜归的求亲呢?”   华韵面色有些不自然道:“猜的!”   “???”   见华韵不愿多说,慕九也没有多做纠缠,又问了些关于慕茴此次中毒一事的原因,这才送了她出宫,自己重又折回宫中。   慕茴中毒的原因,果然是那碗杏仁露,华韵说,慕茴所中的毒,是已经退隐江湖多年的毒医圣手亲自研制的,宫中御医对此束手无此实在再正常不过,自己能轻而易举解了毒,全赖同毒医的一阵相识,对方所赠的一颗无依丸。   可是毒医圣手的丸药,又怎会出现在宫中?   下毒之人把□□的量控制的很好,恰好是可以毒死一个成年人的量,幸而此药虽然致命,但毒医圣手为了炫技,特意将发作周期控制的很长,给人时间解毒,慕茴才得以捡回一命,撑到华韵来的时候。   事情居然开始有些扑朔迷离,慕九原以为此事所针对的目标是自己,慕茴不过是歪打正着,才替自己挡了这一次。可现在看来,显然有人居心不良。   原本的怀疑目标慕繁,显然没有结识一个退隐江湖多年的毒医圣手的能力,万淑仪幽居深宫多年,更是不可能有什么机会结识江湖上的奇人异事。   ? ☆、新年气象 ?  事情有些不简单,梁帝让慕九同华宜归一同侦办也并无道理,如今大梁内外都不安稳,贼寇在边疆虎视眈眈,梁帝身子也越来越虚弱,按照原来的事情进展计算,西征的日子也不远了。   不过在此之前,必须抓紧时间查明真相,再欢欢喜喜的把慕茴嫁出去!   真是不安生啊,慕九想。虽然就目前情况来看,慕繁母子或许是清白的,可,不去问候一下这母子二人,可是十分的对不住这些日子以来他们背地里做的好事呢!   悠哉的晃到了慕繁宫门前,慕九随意的走了进去,两侧跪倒了大片的奴才。   走进正厅,正看见慕繁手里握了一卷书看的入神,慕九毫不客气的打断道:“皇兄好兴致!”   慕繁抬头看见了慕九那张让自己厌恶的脸,强压下心中的不快,道:“太子殿下还能抽出空来看我这个闲人,皇兄感动的紧,感动的紧啊!”   “年后父皇就该给皇兄加封爵位了,立时皇兄就该搬出宫里,慕九只怕是再想见一面就不是那么容易咯!”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请我坐下吗??”慕九不答反问,也只是客套一句,就十分不见外的一屁股坐了下去。   慕繁看着自己这个女孩子,明明才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子,心机怎么能如此深沉,他如今是愈发的看不懂了。   “你来做什么!”   “皇兄总算愿意撕破脸皮了!本宫煞是欣慰啊,平日里看着你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只叫我恶心的紧,今日我来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特意给你找些不痛快!”   “你……”   “怎么,这样就动怒了?”慕九嗤笑到。“日后的日子我更是不会让你们母子俩好过!”   “你们放出的对我不利的消息,实在是太无关痛痒了吧。既然你们愿意给我找不痛快,那你们也试试这不痛快的滋味吧!”   慕九说完,起身离去。慕繁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白。不过多久,一伙羽林军冲进来,二话不说押着慕繁离开。   他本想着挣扎,那群羽林军却仿佛早有预料一般,死死堵住了他的嘴巴,无论多么用力,都只能发出低沉的呜咽。   随后,慕九去了长久以来,与她都不甚亲近的母妃宫中。说是请安,也不过是柳妃念经,慕九跟着跪在一旁罢了。在柳妃这里用了晚膳,日暮时分,慕九才将将回到自己宫中。   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了一堆,不知不觉,新年已然到了。梁帝下旨,恩准许沛携其子许岸一同赴参加朝宴,新年当天,梁帝就颁布了命许沛着手负责贪污大案一事。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员外郎,忽然得此殊荣,群臣的眼神有艳羡也有惶恐,毕竟这个新贵看起来十分不宜拉拢。   这些事慕九只想远远的躲开,自小慕九就觉得当皇帝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坐拥天下大权又如何,被束缚于高堂之上,看尽尔虞我诈,硝烟四起,却看不懂这些人都在追逐些什么。   只想,闲云野鹤去,不知帝谓谁!   妈蛋,又要当皇帝了,慕九想着,狠狠喝了一大杯酒。杯中酒尽,又添满准备喝下的时候,酒杯却被人抢了去。   “谁啊,本太子手里的酒杯也敢抢!”慕九收回自己刚刚那句话,毕竟手里有权利的话,吓唬人还是很不错的。   “诶,你们……”   许岸华宜归站在一起看着慕九,华宜归笑眯眯的,全都是人生赢家的志得意满,许岸嘛,也难得在新年这天换了一副温和的表情。   慕九有些呆,最近似乎多的是机会看见许岸,躲都躲不过的机会。低下头看了看碟子里的菜肴,慕九不自觉回想起小时候偷偷溜出宫,撞见一只香喷喷的叫化鸡,刚想下嘴就被一直跟在身后的侍卫拦下,一把抢走说:“殿下金枝玉叶,怎么能吃这种粗俗的东西呢!”   粗俗你妹,慕茴说过世界上没有粗俗的食物只有粗俗的人。   再怎么怨念也没有用,那只叫化鸡终究吃不进嘴里,虽然就在眼前。而许岸,就是另外一只慕九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喂进自己嘴里的叫化鸡!   慕九:真烦,不让我吃能不能不在我面前晃悠,以为我自制力很强的吗,别怪我什么时候就忍不住滥用权利了。你见过不纨绔的富家子弟吗,啊?   想了一圈,慕九想,自己兴许是喝醉了,既然喝醉了就不要说话,免得说多错多。于是她也扬起了一个还算明朗的笑容回给他们二人。   许岸:“你怎么笑的惨兮兮的?”   慕九:“……”   “哈,哈,哈!”慕九认真的重新笑了一次。   许岸略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一会儿,“你没事吧?”   “有事!”   华宜归识相的走开了。   “怎么了?”   “没事。”   许岸:“……”   慕九想,我可能,真的,也许,果然是喝醉了吧!因为她听见自己说:   “许岸,你要是哪一天可以喜欢我就好了!”   “嗯?你说什么?”   “我说——”   “好啊,我现在就开始喜欢你好了!”   慕九想,我还真是醉了,许岸这么闷骚,怎么可能这么干脆的说出来!   慕九喝的,确实是有点大了,许岸说完这句话,就见慕九傻兮兮的冲着自己在笑,喝了酒的脸色绯红,更傻了。   “喂!”   慕九想,以后有机会,还要喝的这么多,这样,就有机会再听一次许岸这样温柔的声音,轻飘飘的皱着眉头,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在乎。   许岸许岸,是许岸啊!   许岸看着慕九脸上不断被咧大的笑容,无奈的做出把这姑娘拐到没有人的地方的决定,因为怎么看,太子殿下此刻的表现都不像是一个酒品好的人。在她发酒疯之前,还是快点给她弄走,免得丢脸。   慕九看见自己的手被许岸抓住,接着自己就被拉起来狂奔。   许岸许岸,是许岸啊!   许岸的手,好温暖。   ? ☆、短小一章 ?  慕九可能是飘起来了,头晕乎乎的,整个人也晕乎乎的。这种悬空的不真实感,因为被许岸牵着,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慕九傻笑着:“嘿嘿嘿!”   笑着笑着,就哭了。   哭着哭着,又笑了。   许岸想,带走她这个决定果然是对的,若是在群臣年宴上被所有人看见当朝太子这副德行,最朝中对她不利的传闻恐怕又要多一个“有失为君者”的罪名了。   醉酒的慕九吸引了许岸全部的注意力,想了想自己袖袋里的玉,想必今日也是送不出去了。其实,很惹人怜爱啊,这样的慕九。   今日宫内走动的太监宫女很少,饶是灯火通明,也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可以松开她的手了!”   这样想着,手反而抓的更紧,反而,舍不得松开。   真是懊恼,还是喝醉了好。   被羡慕的慕九已经被拽到了南书房后的梅花林了,大梁的气候偏冷,新年这天虽然没有落雪,可积在梅花林的雪还是很厚,而且洁白。   直到他们走进来,原本干净的雪才被踩的略脏。小小的脚印蔓延过去,无人见闻。   酒不醉人人自醉吧,吹了这一阵的寒风,慕九的酒还没有醒。许岸这才放开她的手。   刚刚松开,慕九突然就委屈的说:“凉……”   “手凉?”许岸问。   “嗯!”像个小孩子一样用力的点头,眼睛里一片湿润。   许岸无奈的重新握住她的手,像是怕惊掉了梅花上的雪一般低声问:“怎么哭了?”   慕九却是自说自话,埋着头说:“你的手真暖。”   还真是醉了,许岸扶额,这酒要是再不醒,被人找过来了可怎么办?毕竟她是太子,身份显贵,不像自己,就算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呃……   许岸低下头,看着突然扑向自己怀里的慕九。   “好喜欢你啊!”她整个头都埋在许岸怀里,醉酒的声音是轻微的呢喃,低到听不清晰,却对准了许岸的心口。   一阵悸动。   “你要是喜欢我就好了!”   仍旧是那样的声音,许岸忍不住拍拍她的背,温柔的说:“我会喜欢你啊!”像是安抚又像是告白。   喜欢啊,怎么会不喜欢?   “好冷……”怀里的人在打颤,又努力往他怀里缩进去。   慕九想,这个酒还是不要醒好了,这个梦也千万不要醒……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慕九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头痛的厉害,鼻子也堵住了,忍不住头顶升起黑线,居然过完年就染了风寒。   宝宝不开心,宝宝这么忙所以瘟神大叔你没事去找别人的麻烦好伐?   诶?   揉脑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腕上多出来一块玉,用红色丝线缠绕着一圈圈环在那里,玉很漂亮,触感温润,玉如其人。   许岸啊!   我或许是恋爱了……可是春天还没来啊,慕九稍微纠结了一下,就抛之脑后,毕竟自己现在也是一只脱团了的贵宾狗了!   “殿下,您醒了!”揽绿从外面进来,惊喜的看着醒来的慕九,“奴婢来伺候您洗漱,稍后还要去给陛下和娘娘请安呢!”   慕九稍稍再纠结了一下,为啥每次看见揽绿都是这么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真羡慕她可以一直这么开心!然后面上不动声色,从床上爬了起来。   “揽绿啊,我头有点晕!”揽绿帮慕九梳头的时候,慕九晕乎乎的说。   “啊?”揽绿惶恐的说,“是奴婢手太重了吗?”   慕九:“……”   慕九一脸无语,“算了,没事,你继续!新年第一天请安去晚了可不好!”   揽绿疑惑的看了自己主子一眼,又带着天然呆的表情继续梳头了。   ? ☆、热恋系统 ?  被天然呆的丫头伺候了洗漱,便动身去请安。   梁帝想是累了,慕九去时,他还卧床未起。于是慕九只在殿外站了一会儿,就静静的离开了,还吩咐了掌事的太监不要影响梁帝休息,其他人来了也是一样的。掌事太监连连称是,才将慕九送走。   梁帝没有见着,慕九径直去了母妃的宫中。   一直没有说的是,后位一直悬空。也不知道梁帝是怎么想的,不乏朝臣进言请求他早日立后,但这类的折子不是被驳回,就是凭空消失一般,没有丝毫回应。梁帝本人对立后一事也极为排斥,宫妃们的位分到了妃位,就再无动静,因此柳妃这个妃位还是非常看的过眼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慕九可以直接去向自己的母妃请安,略过了皇后这个环节。   即便是新年,柳妃也没有打扮的太过华贵,简简单单的一袭宫装,外套一个丝绢,看起来十分单薄。   慕九跪了一跪,起身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母妃,道:“母妃怎的穿的这样少,当心染了风寒。”   柳妃清清淡淡的回答:“不碍事的,屋子里的炭火烧的很旺。”   “还是多穿一些的好。”慕九用鼻塞的声音回。   柳妃嗯了一声,“过来坐下吧,年里就别这么拘着了。”   “是。”   说实话,慕九其实是有些怕柳妃的,说怕也不对,该是敬畏。柳妃虽然平日里深居简出,宫里宫外的事,只要不波及自己,极少会插手。人也淡淡的,待人接物虽然说不上疏远客气,却也算不得亲近。甚至是对人都是一样的,对慕九这个亲生女儿,也是不过尔尔的样子。   “用过早膳了吗?没有就一起吃吧。”   慕九乖乖的找个地方坐下,柳妃身边的丫头机灵的去传膳,几个宫女规规矩矩立在房间四角,一片静寂。   气氛有些压抑。   “母妃?“见柳妃像是在出神,慕九试探的唤了一声。柳妃听到这声呼唤的反应却在正常不过,和平素一样浅浅问:“怎么?”   “母妃方才,在想什么?”   “没事……哦对了,听说慕茴那孩子前阵子中毒了?”   柳妃说着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慕九有些惊讶,却不表露出来,应了句是,接着一五一十把中毒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个清楚。   柳妃听完,表情还是没什么波动,像是听陌生人的故事一般,哦了一声,敷衍似的说:“她现在如何了?”   “好的差不多了,能蹦能跳。”慕九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母妃,只想着能从里面看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还想再说些什么,传膳的宫女走了进来,行了个礼开始布菜,话头戛然而止,柳妃扫了慕九一眼,道:“用膳吧!”   食不言,寝不语。   用完早膳,只到慕九离开柳妃宫中,话头也没有再接上。慕九期待看到的东西也没了着落。一直以来她都觉着自己的母妃心里藏着很多东西,从来不被放置在阳光下。   可越是隐秘,慕九就越是想挖掘。更何况,从前被忽略的事情,一不小心被注意到之后,所有的东西,所有的人都变成了全新的模样一般叫人捉摸不透。   中毒一次,居然牵扯出来这么多事情。慕九想,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活得太单纯了,所以这辈子老天爷派自己来好好长长见识。   这见识长得,朕真特么憋屈!   新年第一天,慕九合宫里把自己溜了一圈,该拜见的娘娘们全都拜见了一次,才好不容易回了自己宫里,头又大了起来。   “您二位怎么又来了!”满满的都是嫌弃。   “呸,忘恩负义!”   “呸,狼心狗肺!”   面对如此一致的控诉,慕九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你们俩好上了?”   慕九无语望天,感叹新年真是千载难逢的脱团好时机,本来还想着向白叶这小屁孩炫耀炫耀的,没成想紫图这家伙看起来这么傲娇可是居然这么不给力。视线回归地面的时候,就瞧见紫图脸红的和关公似的,小媳妇似的,白叶就笑眯眯的瞅着紫图,笑的很是宠溺。   慕九给了这俩人一个受不了的眼神道:“白叶君,能否收起您色眯眯的眼神?”   紫图闻言惊悚的抬头看了一眼白叶。   我都愿意做你女朋友了,你居然只是色眯眯的看着我.jpg   慕九表示:时代变化真快。   小新欢俩玩的不亦乐乎,根本没有人在意慕九还站在旁边看着他们。   慕九表示:记得在南邵国,年轻情人们都喜欢一种叫做烛光晚餐的饭,南邵女子们若是被自己喜欢的男子带去吃烛光晚餐,就会觉得异常浪漫。令人难过的是,现下情形看来慕九连烛光晚餐的烛光都不算,这两位自己可以做发光体。   真是,没有素质!不知道这样很刺激我们这群凡人吗?   紫图和白叶秀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停了下来。慕九终于有机会重新问一次方才的问题。   “你们怎么来了?”   白叶答:“今天我们那里很忙,我家紫图不喜欢,说下界寻个清静,正好你孤家寡人一个,你这儿应该挺清静的,我就带着家属来了。”   慕九一口老血喷的酣畅淋漓。   她咬着牙回答:“孤家寡人是说谁?我吗?那可真不巧,昨天晚上就双宿双飞了!”   白叶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近来心思都在紫图身上,慕九这里情形如何,他还真是不知道。紫图倒是很激动的抓住了慕九的手道:“哎呀小九九,你也是昨晚脱团的啊,我也是我也是!”   哦,原来如此。   也是昨天脱团的,怪不得今天就出来溜媳妇!   某白叶脸不红心不跳,一脸正气的瞪了慕九一眼,过了一会又语气轻松道:“娘子啊——”   紫图外焦里嫩.jpg   “既然宿主的任务完成了,那我们可以去度蜜月了啊!”   停停停,领证了吗就去度蜜月?慕九看着这俩长着一副早恋脸的小屁孩,登时有些忧心。有的人他长的嫩,可是他心眼多,比如说白叶,这样的人就不会饿着。有的人她长得嫩,还没有长心,比如说紫图,这样的人就容易被人拐骗。拐骗儿童犯罪嫌疑人具体特征,请参考白叶。   慕九恨恨的说:“祝你们一路顺风慢走不送!”   没有人回答。   哟呵这俩人甜的叫一个如胶似漆蜜里调油!根本就没有一个系统在意宿主脱单了这种事情啊!   “行啦白小叶,咱就不刺激慕九啦!”紫图终于算是良心发现了。   慕九高冷道:“没有人被刺激到!”   白叶求之不得:“紫小图我们继续!”   慕九:“……”   怎么说呢,恋爱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对着这两个全身上下都冒着粉色泡泡的恋爱进行时,慕九根本生气不起来。据说人越是缺什么就越是爱显摆什么,看样子白叶君缺爱。   闹了好一会子,三个人总算安安静静坐了下来。这两个系统虽说绑定了慕九为宿主之后,就时不时闹失踪,闹罢工,闹……呃…恋爱,可是,最起码,颜值是可靠的,慕九这样安慰自己。   “白叶说得很对,事情已经重来一次了,我近些日子,总算是感受到了不同之处,既然已经改变,那我也不会再顾虑重重了。”   “决定好了?”   慕九坚定的点了点头。   白叶满意的笑了笑,道:“那就好,你这么坚定我就放心了。”   话里有话!慕九狐疑的看着白叶。   白叶继续说:“其实事事都未曾变,变得只是你的心境罢了!前世你若是如此,一切便不会是那样!一切都未曾变,本该是如今的轨迹,只是,你下面那个的太多了。喜欢一个人是从来不应该想太多的,在另一个空间,我的旧宿主说过这样一句话:喜欢就上,反正女子□□男子是不需要负责任的!”   慕九面皮抽了抽,视线在白叶紫图之间转动。   “你想什么呢!”紫图凶巴巴的叉着腰吼着。   “没,没事……”慕九转过身,擦了擦汗,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那,那什么,我和许岸,似乎是已经在一起了……吧!”   “什么叫似乎?”   “他给了我这个,”慕九扬起手臂,将手腕上的玉展示给他们看,“我大约认识这块玉,前世长在许岸身上见着,据说是传家宝玉,给,给许家未来儿媳妇的……”   “噗——”   “没创意!”   “俗!”   “这大概是我执行任务这么多年,听到的最俗气的表白了,没有床咚我就忍了,连个壁咚都没有!”紫图一脸嫌弃,白叶娶鸡随鸡,拼命点头。   慕九表示:你们这群人不懂爱情。   “话说,床咚是什么,壁咚又是什么?”   没有人给她解释,白叶十分简单粗暴的给紫图来了个桌子咚。   慕九看了许久,摇头表示不懂年轻人的世界。   “哎哎哎,算了算了,给你们安排个地儿自己去睡,跟你们也说不出什么什么有建设性的话题,本宫要睡了。”   .…..   “白叶,她是在嫌弃我们吗?”   “不,她是在嫉妒!”说完捏了捏紫图肉感的小脸蛋。   慕九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握紧了拳头继续往前走,内心咆哮着:嫉妒你个屌屌啊,老子也是有相好的好吗?妈的智障!妈的两个智障!   “诶,她真的是在嫉妒啊!”   ……   睡觉之前,慕九想,真好,身边的人都很幸福安乐的样子,慕茴可以嫁给华宜归了,紫图和白叶总算是修成正果了,自己和许岸,也算是那么回事吧。   真好,这样就够了!   她没胆子往更好的方向想,这个年一过,西征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打仗是个不好的事情。   ……   ? ☆、有艳淑女 ?  不只是百姓厌恶着战争,战争让普通百姓流离失所,同样也让某种爱情颠簸。   眉头紧紧皱着,一夜难安。   许岸此刻在做些什么呢?慕九昏昏沉沉的想......   “阿嚏——”   “阿秋——”   “阿嚏-——”   “阿秋——哥哥,你也染上风寒了吗?”许怜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家哥哥。哥哥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打了个喷嚏。自己前日晚上守夜的时候不慎睡着了,第二日醒来便昏昏沉沉的,叫了大夫来看才知道自己这是受了凉。   “不会是我传染给哥哥的吧?”   看着妹妹可爱的小模样,许岸笑着摇摇头说:“我没事!”   “阿嚏——”刚说完,就又重重打了个喷嚏。   许怜从被窝里伸出三只手指头来,贼兮兮的笑着:“三次哦,哥哥!”   “三次怎么了?”   “娘亲说,打喷嚏呢,就说明有人在念叨哥哥,打一声是有人在说你小话,两次就是有人想你了,三次嘛,嘿嘿嘿......”   许岸温笑着揉了揉妹妹的脑袋,给面子的接话道:“三次怎么了?”   “你猜!”   饶是在病中,这小丫头的眼神还是亮晶晶的,在夜空里熠熠生辉。   “猜不到。”许岸干脆的摇头。   许怜懊丧的看了许岸一眼,叹气道:“哥哥真是没情趣,这个样子要怎么追到美人姐姐嘛!”   许岸一怔,转而笑道:“鬼丫头,就你懂得多!”   许怜郑重的摇摇头:“不是妹妹懂得多,是哥哥你啊,太傻了!你追了美人姐姐多久,再看看华哥哥追了十公主多久,人家转眼就有婚约了,你呢?我可真替爹娘操心,有这样的儿子,不知道他们有生之年还看不看得见你娶妻生子了。”   “......”   许怜摇了摇自己哥哥的手臂,道:“不是我说,哥哥你也加把劲啊,哪有男孩子总是等着女孩子主动的......”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许怜懵逼中,“什么?”   ......   片刻的沉默后。   “你们已经私定终身了?!”   是,这样的吗?   许岸看着自己的妹妹,登时就不想解释了,因为这个私定终生听起来还是甚得我心。   掩住笑意,按住妹妹的肩膀:“不早了,快些歇下吧!”   “啊?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啊!”   许岸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快睡,不然明天罚你抄书!”   “这可是新年啊,哥哥你也太独断了吧!”许怜哭丧着脸,默默缩回了被窝,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两句。   许岸忍着笑,看了许怜一眼:“看样子你还是想抄书?”   许怜扁着嘴不说话,只瞪着他以示不满。许岸无奈的说了句:“半个时辰前来看你,让你早些睡,结果到了现在你还醒着,生病了就要好好休息,像什么话?”   许怜被子蒙过头,闷声说:“我睡着了!”   回头看了一眼,悄声离开,轻轻关上门,直到听见房间里传来平稳均匀的呼吸声,许岸这才安心离开。   他心情很好,虽然夜里没有星月,冬日的温度依旧刺骨,可那晚慕九依偎在自己怀中的温度却始终挥之不去。   啊,不,这温度是根本舍不得挥散的吧。   原本打算挑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气氛也恰到好处的时候,把那枚传家宝玉交给她,怎么也没想到,东西交到她手上的时候,莫说是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了,慕九整个人都意识模糊。   就任由自己将她抱着,顺从的偎在自己怀里,真让人懊丧。或许那时候任谁在她身边做些什么都是可以的吧,不让人放心的女子,以前调皮捣蛋,全无一点一国储君的模样,后来渐渐的变得不一样,让人恍然大悟这家伙从来不是表面上那样,她其实才华横溢,其实见识渊博,其实深谋远虑。   她就像是会变戏法似的,一会儿是这样,一会儿是那样。一会儿对自己说着喜欢这种但凡是个女子都会难以启齿的情绪,一会儿又若无其事地说,不喜欢也没关系。   真像是欲擒故纵,欲擒故纵就欲擒故纵吧,慕九是钓鱼的姜太公,他就是那条自愿投网的鱼。   很想保护着她,是怎么回事?   那时候她是哭了的。   一边哭一边笑,开心的不得了又难过的不得了。自己从袖袋里取出宝玉的时候,明明喝醉了还带着水汽的眼神发光一样的,就将东西抢了过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是我的,不许抢!”   “不抢不抢!”他当时无奈极了,本来打算浪漫一点的。   慕九居然还像个抢糖葫芦的小孩子似的,一边护着东西,一边警惕的看着他:“真的?”   真想不到她居然这么喜欢这块玉,于是,择日不如撞日,许岸说:“我帮你带上好不好?”   恐怕是喝醉了之后,连带着脑子也不好使,耳朵也不好使了,她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似的,只魔怔了一样紧紧捏着那块玉。   许岸说:“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玉,只传给长房儿媳的。我娘亲从我祖母那里继承了这枚古玉,可是我娘亲早逝,二娘这才成了正室。娘亲把古玉交给我,说一定要让我找到一个可心的,喜欢的女孩子亲手交到她手里,帮她戴上,然后娶回家好好待她一辈子......”   慕九怔怔看着许岸,飘落的梅花恰巧在两人之间徘徊了一阵子,她面上隐约带泪,被梅枝掩映看不大清晰。   “我帮你戴上吧。。”   温柔的握住她的手臂,道道红丝线在夜色里并不夺目,只是纹路清晰,丝线的结是情人扣,亡母说,情人扣扣情人,生不离死不离。   这块玉终于戴到慕九手上了,这份情意也总算是传达到了。   这一刻,突然无法抑制的想要见一眼那个女子。许岸想起一首歌,词名凤求凰,其中有句唱: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胡思乱想 ?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所以,三个喷嚏是什么意思?   不过许岸不打算去问,因为太开心了,所以才不愿相信有不开心的事情发生。情愿那三个喷嚏,是美好的祝愿。   希望,如我所愿。   元宵节那天,慕九才再次见到那个,自打把只能传给长房儿媳的传家宝戴到自己手上就再也没有露过面的家伙。   不怪女孩子喜欢胡思乱想,在经历是十数天的无人问津之后,慕九开始怀疑许岸是不是真的曾经说过那种话,还是说自己手上的佩玉不是许岸心甘情愿送的,而是迫于自己的淫威,不得已给自己。   或者更糟糕的是,这东西根本就是被自己强抢过来的???   所以此刻的情况稍微有些尴尬,梁帝对今日的宴会并没有多大的兴致的模样,待了一会儿就离去了,陛下离去,气氛多多少少会活跃一些。此时华宜归将要迎娶十公主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华宜归连带着华丞相被恭贺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慕九暗戳戳的躲在人少的地方,不愿意出去,一边偷窥着许岸,一边继续长着毒蘑菇。   攥着手中的银箸,开始挑着银盘里的豆芽。挑一个念一句,   是真的。   不是真的。   是真的。   ......   数到一半慕九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干着一些十分不合时宜的事情,身为太子的脸恐怕都要给丢尽了,莫说是太子该有的威仪,连个普通天家子女也不该如此失仪才对。   想起紫图白叶曾同她反复强调,她现在这样的状态很好,非常好,万不可再朝着前世的女帝的路线发展。慕九问及原因,被两个系统集体鄙视道:“蠢女人!你这辈子难道还想当皇帝,杀许岸,毁梁国吗?”   虽说听不大懂其中深意,但慕九大抵知道,紫图白叶恐怕是不再希望自己这一世还当个太子的吧,可巧,慕九也正好不大愿意当这个太子,掌这个权利。   一面神思着,手里还无意识的用银箸挑着银盘里的豆芽,全然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接近的许岸。   观察了一下慕九躲着的好地形,很难有人发现,众多朝臣又一门心思往华宜归他们身边凑,倒是给她们留下了一个闹中取静的机会。许岸毫不客气的在慕九旁边坐下,伏在案上静静看着眼神放空的慕九。   世间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你嘴上说着厌她烦她,却其实都是爱她。   他终于看的有些满足了,微微眯上双眼,前夜睡得太晚,竟在这难得相见的机会里犯困。   慕九从发呆里解脱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许岸毫无设防的倒在自己面前,面容安详,睡的正酣,睫毛不时跳动一下。   慕九惊讶的动了一下,才发现这个姿势维持的太久,腿有些麻,腿部带来的异样引起溢出喉咙的低声呻,吟又匆忙被堵了回去,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许岸,发现没有被吵醒,才轻轻舒了口气。心里忽然就安定下来了,看原来不是梦,原来是真的,原来,真好......   “终于看见我了?”他的话里似乎还带着点点的委屈,却因为太微弱让人捉摸不准。   原来没有睡着啊!慕九斟酌了片刻,才接话:“那个,你来了很久了吗?”   “比你想象的要久!”   稍微尴尬了一会儿,许岸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保持着假寐的姿势,轻飘飘道:“你倒是会找地方,躲在这里谁也不招惹!”   慕九嘿嘿笑,“你往外面看,左右今天的主角也不是我,我就不出去抢风头凑热闹了,让华宜归那小子先春风得意着吧!”   “噗嗤——”许岸睁开眼睛,笑道,“你还真是......”   慕九睁着眼睛,看着许岸,等着他没有说完的半句话,许岸却伸手拿起来案上的酒盏往自己嘴里送过去。慕九直勾勾的看着他的动作,纠结了片刻要不要提醒他一句关于这个杯子是自己刚刚用过的这件事,想了一会儿,又怕被以为自己期待是间接接吻,于是暗戳戳的不说话。   一不小心跑偏了,慕九倔强的将话题扯了回来:“我还真是什么?”   “没什么。随便说说而已。”许某人云淡风轻的放下了杯盏,云淡风轻的答道。   慕九思考了一下,似乎许某人常常做这种事情,话说一半然后勾起自己的好奇心,最后装作没事人一样说: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   突然有一种自己在被耍着玩的感觉。   于是慕九怒目瞪着许岸。   许岸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措手不及,从容问道:“看着我做什么?”   慕九不说话,心里头膈应着想:你这人说话真客气,我这是看着你吗,我这是瞪着你!   许岸沉默了一会儿,“华宜归同十公主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恩?”慕九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道,“三月中,礼部递上来的好日子。”   “恩。”   还是有些舍不得,要嫁出去的那个女子,可是慕茴,慕九一手带大的慕茴,虽说嫁人是件好事情,华府离皇宫也不远,自己随时可以去看她。可少女和妇人,总归是有些不一样的。   许岸见她的表情有些沉重,故作轻松的问道:“你也想嫁人吗?”   慕九的心非但没有因为这句话轻松起来,连身体也紧张起来:“怎......怎么这么问?”   “哦,没事,随便问问!”看着慕九红到耳根的表情,不禁觉得有些可爱。   “哦,哦,这样啊!”   见她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心里竟然有些五味杂陈,一直以来萦绕心头的问题就脱口而出了。   “慕九!”   “啊?”   “从前读书的时候,你不求上进,我一度以为你担当不了大任,便始终有些排斥你这样的皇储。直到后来骑射课的考试上,你骑着越风一口气到了围场,我追上你的时候,你说的话让我记忆犹新。   你,将来或许会是一位明主!”? ☆、饭后散步 ?  你将来,或许会是一个明君!   这是一个臣民对君主最大的赞许了吧!慕九想,心里有些小小的骄傲和虚荣。   被喜欢的人这样夸奖着,任谁都会忍不住飘飘然,况且一直这么努力,是为了变成他期望中的样子。   许岸盯着慕九,终于还是把话头停在这里。   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慕九笑了笑,接下了这份称赞,说:“谢谢!”   许岸笑了笑,那笑容没有什么温度,这种笑容惯常出现在他的面上,慕九本该习惯,心里却有着隐约的不安。   慕九垂眸,轻轻说了一句:“要是我说出不想当太子这种话,你像以前一样看不起我吗?”   问的多小心翼翼,慕九简直怀疑这个音量,许岸究竟能否听个清楚。   许岸那边果然一直没有回音,良久,久到慕九以为这问题不会再有答案的时候,许岸却终于开口问:“不想当,那为什么还这么努力?”   “努力?”慕九惊奇,他怎么知道?   许岸将慕九用过,而自己还在用的杯盏放在自己手心里,用食指和大拇指反复摩挲着,嘴里轻飘飘的问:“我才接到要来南书房伴读的时候,心里也是不无激动的,直到进了宫看见当朝太子,也就是你的时候,失望极了。   你甚至不如六皇子稳重,坊间一直有传言说你之所以能够做太子,全赖陛下对你的生母柳妃娘娘的宠爱,柳妃吹了几句枕边风,陛下就晕乎乎的挑了一个废物当太子!初见你的时候,你还真是如同旁人嘴里的一样,烂泥扶不上墙的倒霉样子!”   慕九楞楞的听着许岸的描述,脸色微红。许岸倒是没事人一样,继续说道,   “可,不了解一个人,实在是不应该妄下论断的!那个时候的我确实是不了解你,我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你,非要说的话,应该是丰富吧!”   “丰富?”慕九咂摸着这个词,皱着眉头看许岸,“为什么是丰富?这可不像是形容人的词。”   “因为你不是一般人啊!”   这个顺势而来的马屁,慕九十分受用。   她敏锐的感觉到,许岸的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连面上浮起的浅笑都比放才得皮笑肉不笑真诚的多。   既然他心情不错,于是慕九胆子大了些,总觉得被他拐着弯损三句夸两句的有些吃亏,于是不无恶意的提醒道:“咳咳,你刚刚似乎用了我这个不是一般人的人的杯子。”   许岸闻言,挑眉看了看自己手里雕琢的细致的华贵杯盏,表情没有什么波动的将杯子推到慕九面前:“还给不是一般人的人!”   慕九欣然的接过了杯子,才幡然醒悟,重点不是这个啊!   正在重新估量许岸脸皮厚度的慕九,冷不丁被唤了一声。   “出去走走吗?慕九。”   被这一声怎么听怎么温柔的慕九一唤,她整个人魂儿都要丢了,哪里还顾得继续计较,应了一声,忙不迭站了起来。   “唉哟......”   “怎么了?”   慕九酸爽的直眨眼睛,倒吸着凉气道:“脚麻了。”觉得有点丢脸,再加上面前这人对待自己向来是有些毒舌,便一直不敢抬头直视许岸。   “我扶着你好了。”   话音刚落,慕九就感受到环上自己手臂的那只温暖的大手掌。力道不大,正好能够托住她,贴心的恰到好处。   这次慕九没喝多,脑子清醒的要命,脚底的酸麻不停的刺激着身体和内心。挽住自己的哪个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他们已过了累月经年,生活淡成一碗水。要命的是慕九也这样觉着,心里激动幸福又彷徨,可身体却这般契合。   分明淡成一碗水,感动却是刚刚来。   脚底酸麻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走了几步也就好了个大概,期间许岸还问了几次她感觉如何了,她心机的说:应该快好了。   这样说完,许岸也不松手,任劳任怨的继续掺着她。   “你还没有好好逛过皇宫吧!”慕九突然来了兴致。   许岸认真的注视着脚下的路,嗯了一声,问她怎么了。   “我带你看看!”兴奋的跳脱起来,一下子挣开了许岸的手。慕九征求许岸的意见,“怎么样?”   “好是好。”许岸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慕九见他这幅样子心里就痒痒,忙追问:“怎么?”   许岸不说话,只是把眼神投向她的腿。   慕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装病已经露馅了,嘿嘿干笑着,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道:“你没有意见我就带你去看看!”   说完忙不迭自己带头跑在前面,本就跟在他们身后的揽绿和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远,慕九欢快道:“揽绿你先回宫歇着吧。”   揽绿听话的行礼退下,许岸若有所思的往揽绿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看着慕九活蹦乱跳的身影,心里骤然发暖。   经过南书房的时候,慕九特意饶了过去,连带那片梅花林也不敢靠近。许岸察觉到了,只是抿嘴偷笑,并不揭发慕九难得的心虚。   走了半路,慕九一拍脑袋:“哎呀,本来想带你去御花园看看的,差点忘了这时节没有花开。”   慕九懊丧的模样全映在许岸眼里,“这样走一走也挺好的。”   “是吗?”慕九自嘲的看着他笑,仍旧没有什么活力。“宫里什么有意思的东西都没有,倒是像个笼子,真羡慕你和华宜归,外面既就是市井,也热闹的别有新意!”   “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我还没有看多......”   这回答真是......许岸看着这丫头,问:“想出去?”   慕九拼命的点头。   “十公主的案子查清楚了吗?公主大婚的事宜,应该也是要太子府拍个板,再怎么说十公主也是在你的看护下长大的,唔,听说陛下现在还有意的把一下朝中事务交给你打理......”   “......我不出去了!”慕九绝望的说。   ? ☆、粗长一章 ?  “......我不出去了!”慕九绝望的说。   许岸满意的笑了笑:“你能认识到这点非常好!”   慕九哀怨的看着他,心里有些小小的忧伤,其实突然会想出去,只不过是因为他正好在身边。   许岸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慕九想,还不如白叶,那家伙虽然小气了些,肚子里坏水多了些,但起码把紫图哄得团团转的能力还是有的   不过不满归不满,许岸说的却是对的,慕茴中毒的案子还没有查出名目,自己也确实不好没心没肺的跟着情郎出去浪。   于是慕九面色一正,迅速进入状态,“华宜归在查这件案子的时候,你应该也跟进了吧!”   许岸点头。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你也看出案子的不对劲了?”   有是这种情况,不过这次两人却是心有灵犀的对着对方一笑,慕九道:“你是怎么发现这案子不对劲的?”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   见许岸这样小心谨慎的模样,慕九心里十之有九可以确认俩人大概是想到同一个地方了。   “不必,要是有什么地方不安全,那么皇宫虽大,却不会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许岸莞尔,的确,慕九说的不错。   慕九伸出左手,掌心向下,许岸心照不宣的向她一样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古时征战,为了确保重要情报不会泄露,将领们都是一对一的传信。传闻九州一位军师,在同元帅商量工地策略时,便是不出声音,只是用蘸了水,用手指在桌子上写下破敌之计。   慕九此刻,倒是聪慧的紧。   两人颇有默契的开始在对方手里写划起来。   本该是专心严肃的事情,却因为这非同寻常的交流方式显得有些暧昧起来。   慕九有些心猿意马,许岸的手指在自己手里划着字,痒痒的麻麻的,偏他的表情又这么认真,若不是拼命的集中了精神,恐怕要记不清楚许岸所写的是什么字了 。   慕九也用自己的食指,在许岸手心里认真笔画着,越写到最后,就越是惊心。   两人最后看着彼此,都有些茫然。   结果不似预料之中的名字,许岸写下的是一个字:   帝!   整个大梁,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担得起这样的简称了。   帝!大梁皇帝,慕九的父皇。   许岸为什么会怀疑父皇?慕九怎么也捉摸不透,难道皇帝要杀人还要这样拐弯抹角吗?况且就那日的情形来看,下毒之人要加害的不是慕茴一个人,或者说目标本在慕九身上,只是自己运气好罢了!   慕九疑惑的看着许岸,满面的疑惑。   “为什么?”率先问出来的是许岸。   慕九知道许岸在问什么,“我们这次猜的不大一样啊!”她故作轻松道。   “这件事情,有意思了!”      的确有意思了,慕九意味不明的对许岸说:“你胆子可真是大,就不怕我把你捅了出去。”   许岸说:“太子说话也是要讲道理的!”   慕九无言以对,许岸说的真的很有道理。   “这案子牵扯太多了,你们不要在插手了!”   “这话你还是去和华宜归说比较合适,毕竟没有人逼我掺和这件事!”   “不过,为什么比会怀疑华......她!”,许岸斟酌一二,还是选择了用这个称呼来代指慕九怀疑的人。   慕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突发奇想的问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我们怀疑的两个人应该是完全没有任何联系的,可是他们怎么就能稀里糊涂的扯进同一件案子呢?而且,父皇还把这件案子交给华宜归主审......真是耐人寻味啊!   对了!你有没有问过华宜归对这件案子的看法,他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这个......”   慕九没有在意许岸的迟疑,把自己没有说完的半句话接上:“我打赌,他怀疑的人肯定和你我都不同!......诶你刚刚说什么?”   慕九拿到了全部的话语权,许岸想,日后府里的权利分布大概也就是这样子了吧。   “没事,他似乎是有一些想法的。”   “什么!”   “去找他问问吧,他一直不肯告诉我。”   在外面游荡了许久的两个人终于一前一后回到了宴会上,华宜归被来往的群臣灌酒,到现在也不曾结束,慕九甚是同情的看着他已经涨红的面孔,纵使这人爱酒,可是这么灌,也会受不了的吧!   华宜归倒是得到了慕九的同情,许岸却不得不同情起自己来,日后与慕九的关系公布于众,大抵会喝到躲到桌子底下去的吧。   不过这样的酒,不管再多,喝起来总还是满足的吧!   突然有些期待。   这厢慕九却已经从众多人之中艰难的挤了过去,气势汹汹的说:“华宜归,跟我过来一下!”   一圈人捏起来瓜子准备看好戏,被慕九瞪了一眼,连忙围在一起一边讨论一边看好戏。   ......慕九告诫自己,原来大梁会亡国,倒也不全是自己那个当皇帝的失职,毕竟手下的兵看起来,是如此的不靠谱!   华宜归正喝在兴头上,大抵男人娶到了心爱的女子,喝起酒来都是这样痛并快乐着的吧。   “殿下,怎么了?”   华宜归睁着一双醉眼,说着瞎话,“许岸不是在这儿吗?你叫我过来做什么。”   “你喝太多了!”许岸毫不留情道。   “所以你到底是喝酒高兴,还是要成亲了高兴?”慕九问。   “都,都,都高兴!”华宜归大着舌头,磕磕绊绊说道。   “行行行!赶紧醒酒!”慕九有些不耐烦了,“有正事!”   “什么?”   许岸给慕九使了个眼神,示意她趁这机会快问,否则醒了之后,嘴又会撬不开了。   “关于慕茴的!”慕九十分嫁狗随狗的配合。   华宜归听见慕茴的名字,酒就醒了一半了,一个激灵问道:“阿茴怎么了?”   “她人没事。”慕九对自家兄弟未来妹夫的表现很满意,这才是好男人的表现,前世因为他爷爷的事情,她对这家伙还是很不放心的。   毕竟,一个家族嘛!   “我要问的事,关乎以后她人不会不会有事!”   华宜归打起来精神:“你问吧!”   “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华宜归皱了皱眉,不着痕迹道:“殿下不是将这件案子交给我全权处置了吗?”   慕九心生疑窦,这家伙怎么回事,莫非真的是华韵?   她板起面孔,“父皇同样让我从旁辅佐!”   的确,慕九此言不假。   华宜归只得说:“案子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   许岸在一旁看着他们,不由感叹华宜归这小子,喝醉了嘴巴还那么严,之前一同查办的时候,他突然就把自己剔除在外,一副不关你事不要瞎插手的样子。   究竟怎么回事?莫非真如慕九所猜测的,这件事与华宜归的姑姑有关!   许岸飞快的否定了这种想法,华宜归突然把自己剔除,一定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而这个发现还不能让自己和慕九知道。   他愈发疑惑了,见慕九的面色也是不好看,思虑片刻还是拦住慕九,轻声劝:“他喝醉了!”   华宜归闷声不说话,似乎默认了许岸这样解围。   被拦下的慕九此刻更怀疑华韵了,尽管正是那女人救了慕茴的命,可怎么就那么巧,喜欢在外游历的神医华韵那一日正好在自己宅子里,慕九带着慕茴来太医院的时候,就恰巧有人在慕九面前提起她华韵的名讳,这一切的巧合,实在巧夺天工的让人心惊。   除了一个动机,华韵什么都不缺了。   而眼前的情形,华宜归显然是要袒护自己的姑姑,而许岸又明显倒向华宜归。   “没有进展?!”她冷笑,“案子发生了快一个月了,你却说没有丝毫进展!想当时你接下这个案子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啊!你还真是那天那个不顾一切跪在父皇面前,口口声声说一定要将慕茴迎娶回家的华宜归吗?”   “我恐怕不能相信,你会对慕茴好了!”   最后一句话,实在是太过掷地有声,以至于华宜归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彻底的从酒醉中解脱出来。   “我会对慕茴好,敬她重她爱她,绝非虚言!”华宜归反驳。   “那你倒是跟我解释解释,放着危及她性命的案子不管,说着案件没有进展,自己却在这里喝的酩酊大醉,算怎么爱她?”   慕九继续咄咄逼人的追问道,华宜归被问的一蒙,半晌没有话说。   “.....不是这样的!”他自言自语着。   “不是怎样!你还敢说不是为了包庇有些人,失了公正之心吗?我会向父皇请旨,为慕茴另择良人的!”   慕九看着华宜归,眼里满满都是失望,亏她还以为华宜归是慕茴可以托付终身的人,还跪在地上同他一起请旨!若是慕茴嫁过去,再受到迫害,自己一定追悔莫及!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慕九冷冰冰的对这位她曾引以为知己的人说,“为什么要偏袒华韵!”   “为什么要偏袒华韵!”   慕九问话的语气太过愤怒,华宜归本就有些逼仄的思维一下子冻住了,好容易才找到出口,呆萌问了句,“关我姑姑什么事?”   “???”意料之中的痛哭流涕悔恨不已没有出现,华宜归的表现实在太过怪异,于是慕九也反问他。   “难道下毒的人不是你姑姑?”   “喂喂喂,殿下,说话要讲证据的!”   慕九愤怒的瞪了一眼许岸,果然这些不是好鸟的鸟在一起呆的太久,气人的方式都那么神似!   许岸很无辜的迎接着慕九的视线,直到她回过头继续和华宜归交流,嘴角才隐隐约约出来星星点点的笑容。   “宜归,不管你怀疑的是谁,都说出来吧,不必担心。”   到底是许岸的话比较可信,华宜归还是犹豫了片刻,才打算说出自己的疑虑。   “等一下!”慕九在华宜归开口之前叫停,转头看向许岸,“需要像刚才一样交换吗?”   “不行!”不许瞎摸手!   “刚才什么方法?”华宜归一头雾水。   “没什么。”这个许岸有点冷,华宜归识相的没有继续问下去。   慕九的脑子虽然也不算太够用,但也不会太笨,稍微拐了几个弯,就明白了许岸的冷眼从何而来,不由心中暗爽。   就是就是,怎么能瞎摸手呢!就算是许岸和华宜归也不能,万一这一摸,就断袖了呢!毕竟这两人长得都不赖,而她们这么多年都没有搞成百合,那到时候自己和慕茴就只有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的份了啊!   慕九想,自己和许岸还真是天生一对,如出一辙的闷骚,因为心里虽然激动着的慕九,面色如常,安之若素的征求着许岸的意见。   见对面两个人如临大敌的模样,华宜归有些无语:“你们搞得这么严肃做什么?我要说的人也没有什么旁人听不得的,听不得的人,只有你们二人罢了!”   慕九没有太听懂。   华宜归直截了当道:“我怀疑的人,是太子殿下身边的随身侍婢,揽绿。”华宜归顿了顿,“我还是直接说吧,我怀疑揽绿,同样也疑心殿下您!”   听到华宜归的回答,许岸慕九两人反应不尽相同。   慕九:???   许岸:“你怀疑的人是慕九,所以才把我和慕九一并排开?”   华宜归头有点晕,一开始没注意许岸对慕九的称呼,一直反应过来:“对,我怀疑慕九,可慕九心中欢喜着你,难保你不会动心,偏向她那边。可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是不想慕茴再出事!”   慕九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半天找不出一句话能向华宜归表达出自己的心情,终于承认了语言能表达的东西实在有限,抡起胳膊就脆生生给了华宜归一拳。   深深吐出一口气,解恨道:“打完我心里舒服多了!”   被太子打了,还是在宫里,人家老爹的地盘上,华宜归实在不知道这一拳该不该还回去,思虑片刻,乖乖的放弃了,万一打了回去,日后娘子的娘家关系必定打不好,娘子回门的时候受了欺负可怎么办。   于是末了,华宜归也只是虚张声势的问了句,“你打我做什么!”   “打醒你!”慕九拍了拍自己的手,站回到许岸身边,走到一半又愤愤不平的冲华宜归吼了一声,“你是不是傻,我怎么可能对阿茴不利!”   华宜归撇撇嘴,试探的秀起恩爱来:“或许,或许,你是嫉妒她有我这么好的相公可以嫁?”   关键时刻,许岸看了华宜归一眼,华宜归嘿嘿笑着,理直气壮的说出了后半句:“虽然你现在也有好相公可以嫁,可毕竟那个时候,你没有啊~”   慕九无言的看了看华宜归,用行动来秀恩爱,伸手挽住了许岸的肩膀,凑上许岸的耳朵,咬着耳朵说了句话。许岸直直站在那里,由着慕九为所欲为,看得华宜归牙痒痒。   要不是慕茴还在休养,看他不秀他们一脸。   华宜归默默记下了这一笔,心说以后一定要秀回来今天就只能先心不甘情不愿的忍了。热闹了好一阵子,才终于静下来开始研究案情。   有头没尾的说了一堆废话,磨蹭了一会子,案情没有什么进展,天色却已经不早了,许岸提议道:“改日再议吧!”   其余两人表示赞同,离开前许岸不小心撞了慕九一下,慕九一时不查几乎摔倒,幸好许岸眼明手快,才及时抱住。   “没事吧?”许岸关切道。   “没事,谢谢。”慕九站起身来颔首答道,颇有些小女儿娇羞的模样。   许岸道:“走路的时候小心些。”   “......恩。”慕九本想挣扎几句说自己只是不小心,却还是在许岸的目光里咽下了这句话,分明是关切但却面孔威严,许岸不只是闷骚,还是超级大闷骚,慕九鉴定到。   许岸并不能知道母鸡心里是这样想他的,只是觉得慕九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但并未多想,将该做的事情做了,才告辞离开。   慕九只身回到自己宫中,确认自己身边没有第二个人了,才拿出许岸趁着绊倒自己的时候偷偷递来的那张纸条,一开始慕九还以为真的只是不小心跌倒,却没想到许某人这么心机,趁着这机会递了一张小纸条,慕九略奇怪的是,偷摸的小纸条都递了,俩人关系也确立了,他为什么不趁机揩揩油呢?   也太正人君子了吧!慕九不满意的想,一定是自己的身材还不够有吸引力。   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完了纸条,慕九嘴里嘟囔着:“什么嘛!”顺手就将那张纸条扔进了灯盏里,张了个呵欠往自己卧房走去。   身边的侍婢都被遣出去,揽绿并不包括其中。慕九面上不正经的神色渐渐散去,自打下午让揽绿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的人影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似乎就突然消失了一般,整个宫里也没有一个人向慕九说明,就像根本没有人在意她似的。   揽绿可是这么大一个栖梧宫说一不二的掌事宫女,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消失,却无人问津,这也太不像话了吧!可慕九聪明的选择了闭嘴,她忽然有点明白了梁帝将这么一件下毒毒害公主的案子交给自己和华宜归一同处理的用意了。   单靠华宜归,就算查出一些什么东西,以他的能力,能不能让这些消息上达天听还是一个大问题。更何况,毒瘤是在宫中,在宫外要如何施展身手?      许岸留给自己的纸条上写着:万事小心。   公里可真是一个危险的地方,慕九实在疑惑自己是如何在这么一个纷扰的地方安然平静的生活了十几年,除了有时候会和慕繁拌拌嘴,小打小闹几下。根本无伤大雅,基本上不曾做过别的大奸大恶之事,也不曾被卷进过这样的灰色暗潮里。慕九当真觉得自己上辈子是一个幸福的太子。   去找华宜归之前,许岸就发现了有人跟踪他们,偌大一个皇宫,真正掌权的人就那么几个,拥有绝对权力的更是只有梁帝一人,而皇宫里那些纪律森严的禁卫军,也不是图摆着好看的,可跟踪他们的人却如同入了无人之境,想也知道是谁派来的人了。   慕九不解,梁帝为什么要这样?   心脏突的一跳,心肌收紧又放松的感觉无端让人恐惧,慕九不相信梁帝会伤害慕茴,虎毒不食子,梁帝要杀人应该简单的多啊,那里需要这么拐弯抹角?   所以,怎么可能?   慕九自嘲的笑了笑:“是我太草木皆兵了!”   慕茴出事对梁帝来说,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再加上梁帝年纪渐渐大了,开始渐渐学着分些心到儿女身上。人老了大概就是这样,惜命,惜儿孙。于是慕九更加坚定了幕后那双黑手不会是梁帝的想法,更多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揽绿身上。   这个丫头还没有回来,莫不是出事了?虽然知道揽绿是嫌疑人之一,可慕九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谋害皇子的罪名她怎么可能承担得起,想也知道揽绿不可能会有胆子干这种事情。   这想法刚冒出来,慕九赶紧打住,现下不是可以心慈手软的时候,揽绿没有胆子,不代表没有人支使她,还让她有了这个大逆不道的胆子。   有个名字近在嘴边,可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   名字似乎很熟悉,因为就挂在嘴边,可就是无法吐露出那人的真实名字,只差一句话。      支使揽绿的人,是......   慕九在这里百般纠结,却不知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便也就是这个皇宫里,一个黑衣人潜入一所她极为熟悉的宫殿之中,恭敬的向一个侍女打扮的人跪下,让她一一知悉了她今日所有行动。   末了,那侍女追问了一句:“无关的细枝末节,就不必禀报了,只管说说她今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   黑衣人挠了挠头,似乎有点为难。   “照实说!”   黑衣人这才开口:“殿下她......似乎有些恨嫁。”   女子有几分哑口无言的模样,挥挥手让黑衣人退下,大约明白了跟踪的行动或许是暴露了,否则慕九谨慎至此,怎么会露出这种根本不算破绽的破绽。   黑衣人悻悻退下,刚刚走出宫门,就被一道看不见的丝线隔断了喉咙,立即毙命。   一夜无话,至第二天早上醒来,揽绿还是不曾回来,慕九也渐渐放宽了心。这丫头不会回不来,不管怎么说,也只能算是不愿意回来吧!   倒是有一个有趣的现象,今日她没有被人追踪了,这人跟了她那么多天,慕九一直不得不小心行事,人前装怂背地郁闷。许岸昨天来,倒是给了她一个摆脱自己的好机会。   真是纳闷,慕九想,那人的主子莫非是没有长脑子?这么一个功夫差还没脑子的手下,干嘛非要派他来做这件看起来分明很重要的事?   还是说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调虎离山吗?还是说这些人是刻意为之?   不过慕九还是在心里不动声色的感谢了一下许岸,那日宴会上,他到自己身边的时,就示意自己继续发呆,千万不要动,   的确,先前慕九发现这家伙的时候,还怀揣着从他这里找到突破点来侦破案件的心思,可这样一个无能的角色,能知道的东西少之又少,简直如同鸡肋!如此,还不如弃了比较痛快,许岸想的好办法,能够兵不血刃的处理问题。   许岸在自己手里写字的感觉,仍旧残留在手上,慕九觉得许岸比自己能干多了!   如此一来,案件又回归了原点,乱成一团麻的线索梳理不清,慕九心里正是不痛快的时候,梁帝要召见她的旨意来了。   领旨之后,她特意问了传旨的太监,知悉陛下不曾传召其他人,明白过来梁帝此次召见自己,不是为了慕茴的案子,若是这件案子,华宜归不能不在!   胸腔里擂着鼓,觉得心惊肉跳。   似乎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在脑子里搜刮了个遍,也毫无结果,慕九讨厌这种如鲠在喉,不上不下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传旨的太监带着它已经到了地方,太监恭敬道:“殿下,请!”   慕九胡乱点点头,走了进去。   殿上的人坐的如平常一样端庄威严,即使被人用剑指着,也保留着睥睨天下的傲气。   慕九感觉自己的眼睛可能是坏掉了,否则怎么就会看见自己尊敬的老师用箭指着自己的父亲!   她进来的动静很小,殿内两个专注的说着话的人没有注意到她的接近。   字字句句,慕九听的清楚。   “慕棃,今天我便是杀了你,你也该知道自己活该吧!”   “既然已经知道你是她的师父,我又能有何怨言?只不过我已经快油尽灯枯了,只怕不要脏了师父您的剑!”   慕九听着,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那个高高在上的梁帝,原来也会有这样的形容。即使面前等着他的是死亡,他有的不是心灰意冷,看起来却更像是,死得其所!   “她失去了性命,虽不是我亲手所杀,但却不能说与我无关。做了这么多年皇帝,生死都早已看淡了。可是柳儿的死,我却一直抱憾,我就要把江山交给她的女儿了,这样,我也能有点勇气去黄泉下见她了......”   “柳儿,是谁?”慕九一直无声的接近着,本只欲夺下白月生手中的剑,却在听到了最后一句话时放慢了脚步。   “柳儿,是谁?”   慕九清脆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响起来时,显得十分突兀。   对峙的两个大人这才发现慕九突然的到来,情况更加微妙起来。   两个人一致沉默的面对着慕九的质问,针锋相对的两人忽然就默契了起来。   一个是自己尊敬的师长。   一个是自己敬爱的父皇。   有朝一日他们突然之间仿佛有着什么恩怨情仇的样子站在自己面前,情况还真是莫名的,很复杂啊!   “你怎么会来这?”梁帝的表情没有什么大的波动,不过那一份惊讶却不是装出来的。   慕九心知是有人设的圈套,此刻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梁帝的那句话在她耳边炸响无数次,柳儿是谁?   柳儿,是她的母亲吗?   那么,如今自己称之为母妃的人,又是谁?   她不生气,她只是很茫然,而此刻,似乎只要有一个人给她一个答案,哪怕这答案与事实风马牛不相及,哪怕这答案只是梁帝与白月生情急之下胡诌来的,那她也能安心许多。   这样一致的寂静沉默,才叫人惶惑不安。   良久的相对无言之后,梁帝终于开口,语气不容置喙:“慕九,你先回去吧!不管你今天怎么会突然到这里,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以后会告诉你!”   “什么时候!”慕九固执的问。   这次回答她的却不是梁帝了,白月生道:“你若是真想知道,去外面等着吧,车驾在外面,你呆在里面等我和他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完吧!”   “不!”慕九不假思索的拒绝,“我要是离开,师父会杀了父皇的吧,虽然慕九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可老师您要杀的人,是大梁的国君,是慕九的父皇!”   “先生,请三思!”   白月生无奈的扔掉了手中的剑,自嘲笑道:“我若是不同意,你是不是还会说出愿代父抵命这样的蠢话来!”   梁帝看了慕九一眼,眼里满满都是怜惜:“你先离开吧,我们的私人恩怨总要解决的!”   慕九迟疑了许久,直到白月生明确表示不会伤害梁帝时,才安心离开。   走出宫门前还频频回头,看着这个自己打小就摸爬滚打的宫殿,只觉得世事难料。   为什么呢?   前世的一切分明不是这样的!到底是自己活的太自私什么都没有发现,还是她被人保护的太好?   恍恍惚惚走到白月生所说的车驾里,她的心绪才渐渐平复下来,渐渐找到了主心骨。   自己想要知道的我东西,马上就会一览无余的展现在自己眼前,而隐藏在黑暗的那一部分,可能是因为他们太急功近利l了吧,慕九也渐渐描摹出暗处的形象。   揽绿已经失踪了。   慕茴的毒已经清的差不多。   华韵这么久没有任何动作,或许是有的,只是慕九不知道。   梁帝,正在自己宫中,被自己选出来的太子太傅用剑直指着。   一个新的名字,出现在慕九的身边。这个人似乎是她的生母,可笑的是她今天才知道曾有这样一个人在世界上存在过,而她知道的时候,这个人已然过世。   慕九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紫图让她重生的时候,她没有觉出自己有什么与众不同,自己无所作为却被封为太子的时候,她依旧不觉得自己有何特别,不过叫起来好听一些罢了。   直到今日,她才觉得自己活的窝囊,特别的窝囊。   许岸要是在身边就好了。   蜷缩在车内一角,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慕九到最后,只想着,许岸要是在身边就好了!   慕九安慰自己:这不是软弱,自己到底是个女子,哪怕能当皇帝,哪怕手握天下大势,却都不是她最在乎的 。   她在乎什么?   似乎也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更不是挥斥方遒征战沙场的豪迈心气儿。   她想要什么?   似乎......   是离开吧!   带着许岸,离开......   可是许岸他愿意跟着自己离开吗?他似乎是因为自己变成他期许的样子才开始注意自己。   他似乎希望自己变成一代明君。   毕竟他才华横溢,又有治世之才。   眼睛有点酸,鼻子也有点酸,车子里有异样的气味她也未曾察觉,眼前愈发模糊,她误以为是眼泪。   昏过去了。   车子在无人知道的时候悄悄的行驶起来,大摇大摆的度过层层宫门,携带着慕九走进市井,然后消失。? ☆、昼夜无分 ?  车子在无人知道的时候悄悄行驶起来,大摇大摆的度过层层宫门,携带者慕九走进市井,然后消失。   昏迷的慕九对车外的情况医改不知,白月生从御书房走出来的时候,找不到车架,也找不到慕九,开始慌起来。   慕九是柳儿留在世上唯一的牵绊了,纵她身上流着一半那风流皇帝的血,可到底是柳儿的孩子,眉目间也有几分神似。   沉闷的呆在御书房的梁帝,实在是没有想到白月生会去而复返,更没有想到有人会如此大胆,居然堂而皇之的在皇宫内对皇子不利。   太子失踪的消息立即被梁帝封锁起来,除了几个心腹和当时在场的人,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月生离开前对梁帝说:“要是慕九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断然不会再放过你!”话是这样说,但她心里也没底,万一绑架慕九的人,不是其他人,而正是自己猜想的那个人呢?   扔下这句话,白月生就离开了皇宫,梁帝还来不及从郁结当中挣脱出来,因此也没能发现那人离开的时候,脚步不比平时,有些忙乱。   脚步忙乱的白月生离开皇宫后,就匆匆的踏上了一条少有人知的路,去了一处人烟稀少的所在,那里有一所宅子,看起来有些老旧,白月生没有走前门,而是绕到了后门。   后门的门环上已经生了铜锈,是长久未曾使用过的样子,矮小的木门四周也被枯枝围绕,想必春天来的时候,叶子的掩映下恐怕就看不见这道门的存在了,不过春天也快来了。   她深深吸口气,以一种奇怪的频率敲了七次门,然后那道门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素服绾发的女子,温和的笑着说:“老师。”   白月生心里有些把不准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面前这人的样子太过淡定自持了,即使做了她这么多年的老师,却不能知晓她心里究竟都想了些什么。   华韵似乎知道白月生想些什么的样子,仍旧温柔的笑着:“老师请先进来吧!”   慕九醒来的时候,能看见的只有眼前的一片黑暗,突然打开的门送进房间里的阳光有些刺眼,毫无防备的,她的眼罩被扯了下来,短暂的失明让她什么都没有看见,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黑影在白茫茫的视野里走来走去。   她没有被绑着,手脚动作自如,可是却起不到什么作用。   来人进来了,在慕九身边晃了一晃,又一声不吭的出去了,对房间里的慕九视若无睹,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慕九试图发出声音来,却只有一句晦涩的喑哑声响。那人没有为这声音多做一点停留,径自离开了这里。   慕九晃了晃神,终于在们快要关上那一刻模糊地辨认出那道剪影,却也只是看出来那是一个女人,素服绾发的打扮,旖旎而去。   “这是……哪里?”慕九终于发出声音来,那声音却干涩可怕全然不似自己平日。她需要水。   短暂失明的时间终于过去,视野里的东西渐渐有了轮廓,接着有了颜色,屋子虽然是封闭着,却幸亏时间简陋的木屋,阳光挤着缝射了进来,让慕九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扭头看过去,刚刚那女子停留在自己身边的地方有一桶水,还细心的在木桶边放了个小木碗,慕九费力的拖着自己的身体过去,舀了碗水灌到自己嘴边,不敢喝太多,只小心的润了润唇,然后才喝了一小口。   喝了一点水之后,她才总算恢复了气力,心里大约明白发生了什么,打她上马车起,就被人下了迷药,醒来的时候四肢迷药被捆绑起来,想必是抓他得人清楚这迷药的量还没有过。   可是,绑她来的人会是谁呢?白月生却是不会的,那天听她话中意思,是不会愿意自己受伤的,再者说她都有胆子拿剑对准了大梁皇帝,还有什么必要用这下作的手段绑一个年不足为惧的太子?剩下的,她还真的没有结下什么了不得的仇家,纵使自己年幼时劣迹斑斑,课到底是知道分寸的。   那么,是谁呢?自己被绑走的这一天,父皇母妃应当是极为担忧的吧,还有许岸……   被绑走的慕九一直昏睡着,她不知道的是,此间一日,外面其实已经过了三天。   三天,太子抱恙不上朝,梁帝,白月生,以及得知消息的许岸,都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   朝臣非议太子,一连上奏,百名大臣联名上书请求废太子,就算是一个没有功绩的皇子,也比这样一个整日里无所事事还大小祸事不断的太子要来的靠谱多。   许岸有些着急了,纵然他心里也不愿慕九做这个太子,可不论是何种退位,都不能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废,要是由着这情况发展下去,日后新储君上位,是旁的人还好说,若是慕繁,那慕九断不会有好日子过。   梁帝的态度依然很坚决,可是在面对群臣不忿的情况,再加上慕九一直没有下落,在废黜储君一事上,也变得举棋不定起来。   若不是当日他去了一趟白府,恐怕慕九失踪一事,他还会被蒙在鼓里。   慕九,慕九,你在哪?   朝中的形式不容乐观,可慕九却只能一直呆在这小黑屋里,计算不清时间的流逝,每日靠着那女人换来的新水勉强着活下去。   偶尔想起那日看见老师举剑对着自己的父亲,口口声声的说着一个叫做柳儿的名字,说着那个他们即将要继承大梁江山的女儿,想起宫中那位她叫了这么多年母妃的女人,想起许岸,才支持的住不要死去。   事情还美誉弄清楚呢,这么可以死?   昏昏沉沉的几日过去,慕九大概知道这水是由问题的,但为了活下去又不得不喝,不由怀疑起绑架自己来却美誉任何动作的人呢到底目的何在?   单纯的想要软禁她吗?   可是软禁慕九,对幕后的人又有什么好处?   每次喝水前,慕九都想知道已经过去几天了,然后无意识的睡去,连饥饿,口渴都感受不到。睡醒起来,有时候能看见阳光,有时候能看见月光。   在小黑屋里的日子,越过越漫长……   ? ☆、自杀自救 ?  在小黑屋里的日子,越过越漫长......   因为昼夜无分,时间反而越发的长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慕九开始有意识的控制自己少喝一点水,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不是一派昏暗,让慕九稍微有些吃惊,被放出来了吗?   还是,被救出来了?   身上还是没有什么力气,但难得的有了饥饿的感觉,床头案上照旧放了一碗水,她想喝,却不敢,谁知道这次水里又会放一些什么东西。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是个幽雅静谧的好地方,屋内的装饰古朴雅致,窗台旁还放了一架筝,屋子里还弥漫着檀香寡淡的气味,显然方才这里还有人焚香弄琴,慕九疑惑,从这里的装饰来看,屋主人应当是个志趣高雅的人,不至于做出绑架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来。   木门吱呀响了一声,慕九闻声看去,一个身着白衣的侍女推门而入。   “揽绿?”   白衣女子端庄的行了礼:“殿下。”   慕九越发搞不清楚这状况了,“这是哪里,你怎么会在这,是你救了我吗?”   揽绿没有听见她的问话似的,冷漠的走到一边,自顾自的问:“为殿下准备的水,怎么不喝呢?”   “揽绿!”慕九急火攻心,忍不住呵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殿下还搞不清楚状况吗?”揽绿拿起水碗,捧着向慕九走去,“喝了吧,放心,这次水里没有麻药,我待会儿会送些流食来给你。”说完,揽绿眸子里忽然溢出一种慕九从未见过的情绪,“里面会不会放东西,我就不知道了。”   慕九居然有些怕,自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揽绿,原来是这样的吗?   “揽绿......”   揽绿眼睛眨也不眨的把水给她灌了下去,慕九被呛得只咳嗽,水渍溅了满身,揽绿一言不发,身板挺直,走出了门外。   不一会儿她便回来了,手里如她所说,多了一个盛着粥的木碗。   慕九知道,多说无益,只是看向揽绿的眼神多了一些迷惘,提线木偶一般吃下了揽绿灌下的每一口粥,心想,至少此刻脑子可以清楚一点。   不知道外面清醒如何。   从这天以后,揽绿倒是不再限制慕九的行动,慕九从小木屋里出来,四处走动,也不会多加阻挠,只要她不跑的太远,都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走的多了,慕九精神的多了,反倒没了想离开的心思,时不时会忘了揽绿此时此地是不大愿意多加理会她的,挽着她的胳膊就四下走动,看看木屋外的风景。   小木屋在一座山里,山似乎很偏,几乎见不到外来的人,这地方简直就像一个世外桃源,若非外面的事情还没有料理干净,慕九当真愿意在这里住一辈子。   自然,要带上许岸。   对哦,许岸,许岸应该在找自己吧,找不到自己他是不是很着急?   慕九好不容易捡回了自己的意志决定出去,却明白外面像个迷宫一样,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出去,揽绿似乎不经意间透露过,山里似乎确实有个迷阵,不让外人进来,也不让里面的人出去。   慕九偶尔能感觉到,揽绿其实还是关心着自己的,比如她让自己出来却不然跑得太远,大抵不是怕自己跑掉,因为自己根本就跑不掉,她是怕自己丢在山里,然后被什么豺狼虎豹吃了吧。午饭的时候,慕九终于忍不住问揽绿:“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揽绿不说话,沉默的塞着饭。   “是谁?”慕九直接问,“是谁指使的,你做不出这种事,也做不来把我关在不见天日的屋子里的事情,所以是谁能指使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那个人却能让你背叛我!”   揽绿手里的动作顿了片刻,还是恢复成不紧不慢的进食的样子,慕九见她油盐不进,却没有办法,不过至少证实了一件事情,这件事的幕后,还有黑手。      而那双手,正在外面,把整个大梁搅得一片污秽。她再也不能安心的呆在这里,尽管呆在这里不会有危险,可是让她放下外面的父皇,外面的大梁,外面的子民,还有外面的,许岸,她实在是做不到。   无力的扔下碗筷,她迈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拐弯的时候,发现揽绿似乎一直盯着自己的背影,又是那个眼神,慕九开始不懂那眼神里藏着些什么,却一瞬间醍醐灌顶。   是,悲悯啊!   慕九突然有些搞不懂,自己是哪里值得让她同情呢?就算是被人抓起来,被人软禁起来,被缚住手脚,可是,她还没有输啊!   山林间呼呼的风声刮过来,慕九全然没有意识到,原来春天已然渐渐的接近了。   一夜醒来,绿满山林。   林子里的花品种繁多,比御花园还要丰富几分,慕九却无心欣赏,在这么下去,大概外面都会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吧。   揽绿日复一日的过着同样的生活,像一口古井,波澜不惊,慕九却越来越像热锅上的蚂蚁,开始有了各种各样的担心。   当天晚上,慕九就行动了。   她们在山腰上住着,环绕着她们的小屋大抵就是揽绿说的迷阵了。慕九想,但凡是迷阵,都是为了困人,也就是说不振之人笃定被困之人一定会选择保命。   从木屋里潜出来的慕九走到矮崖边,扯出难看的笑容自言自语道:“迷阵吗?走不出去吗?那我,从这悬崖下去好了!”   慕九在赌,她不知道结果如何,但她知道自己不得不赌,从这里跳下去,还有一线机会,课什么都不做,就真的变成无能为力的废物了!   隐约听见身后的草丛发出扑簌簌的响声,恐是揽绿发现不对赶了过来,慕九连忙做起了准备工作,课能准备的工作着实不多,毕竟这种寻死似的做法,还是死的可能性比较大。   刚刚将绳子环在树根上,那扑簌簌的响声就已经接近了许多,准备不万全,可是该跳了,慕九想了想许岸,鼓励自己,“就算是为了见许岸,你也不能死!”   “你给我站住!”   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可慕九已然跳了下去。? ☆、说话算话 ?  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可慕九已然跳了下去。   跳之前慕九其实有些气势汹汹的想,不就是死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跳下去的那一刻的失重感以及刀子一般割过来的寒风,教会了慕九怕。   原来不是死过一次,就不怕死了。   更何况这一次,会死的那么不甘心,那个那么美好的人还没来得及被自己好好拥有,更何况,那个人那么不及时的叫停。   “你个,蠢货!”   慕九的胳膊被拉住,骨头都要碎了,肌肉也拉的生疼。却吃痛的笑着仰头说:“许岸,你是天神吗?”   许岸全力抓着她的手臂,无暇回答她的傻问题,这家伙似乎是轻了不少,这半个多月,想是受苦了,许岸有几分心疼,但转而被她不负责任的自杀的行为气炸了脑袋,手上忍不住又多用了几分气力,想一举把她拽上来。   慕九按捺着倒吸口凉气,发出嘶的声响,许岸又是解气又是心疼,终于还是先把她拉了上来。   还不容易捡回一条小命的慕九,拖着痛的要死的手臂,整个人撞进了许岸怀里。   许岸没防备,被她直直撞到了地上,草地松软,身上压着的人也软软的,虽然掉下来有些疼,可是许岸突然就懒得动了,伸出长长的手臂,环住怀里受惊了的女孩子。   “许岸,你是天神吗?”慕九不住的追问着,许岸不说话,等她自己说完。   “一定是吧,这么危险的时候,你就从天而降,你是我的天神。”   听她痴人说梦,却会莫名安定。   果然是慕九啊!   许岸坐起来,用手臂支住身子,仍旧让慕九缩在自己怀里,用大人吓小孩子的语气逼问:“那你现在告诉天神,为什么去找死?”   慕九把自己的小脑袋在许岸的怀里钻来钻去,传出来的声音嗡嗡的。   “我才不想死,我只想出去找你!我怕,待在这个鬼地方,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我了!”   这答案还真的是......   怀里的人似乎在小心的抽泣着,许岸想,真是个小孩子,于是回忆着小时候是怎么带着许怜的,就依样画葫芦的安慰着慕九。   一下下的,轻缓的拍着慕九的背。   许岸想,这家伙一定受到了不小惊吓吧!   一会儿过去,怀里的人抽泣的声音却渐渐大了起来。   许岸想,这家伙真是笨,怎么会想到这样不靠谱的方法。   拍着拍着,抽泣声变成了低声的呜咽。   许岸想,怎么可以以为我会找不到你啊,不管你在哪里,我都找得到你!   怀里的人像受伤的小兽,渐渐哭了出来。   许岸想,以后不会留你一个人了,以后,都不会!   “再哭,亲你哦!”许岸捧起她的头,笑的危险。   慕九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肿的像个核桃,闻言却更大声的哭了出来。   许岸无奈,还是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她,嘴唇对着慕九的耳朵,低声安慰着:“阿九不哭,阿九不难过,我在这里,我抱着你,什么都没有发生,对吗?”   慕九泣不成声,一边抽着气,一边说:“许,许岸,我,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许岸又将她抱的紧了些,温和的劝慰着:“我来的不是很及时吗?我是你的天神啊!”   慕九抽着气,肿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许岸,眼泪还不听话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还活着在你身边,真好!”   许岸心疼的摸摸她的头发,慕九终于真正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出来。   慕九从前不哭。   似乎女子天生是弱势方,哭出来也不会有人介意,反而觉得惹人怜惜,可慕九从来不哭,要么笑着,要么怒着。   除了在许岸面前。   许岸来的那一刻所有的设防刹那间土崩瓦解,其实原本没有这么想哭,只是被这样温柔的对待着,慕九好想哭,任性的像孩子一样哭。   许岸似乎懂她的我心意一样,任凭她哭,还把眼泪鼻涕一股脑全糊在自己的衣袖上,笑吟吟的说:“哭的难看,还难听!”   慕九哭的愈发安心了 。   许岸,你在真好!   良久,慕九心里的郁气散了大半,嚎啕大哭的声音渐渐微弱下来,最后变成了只是无力的瘫软在许岸身上,又是兢惧又是安定。   许岸说:“哭好了吗,天神的殿下?”   慕九振奋精神道:“哭好了!”   许岸松开对怀中人紧紧的禁锢,看着她的脸道:“以后想哭就哭,别总忍着。”   慕九有些无辜的说:“我也不是经常会想哭,今天是特殊情况。”   许岸干脆的松开手,任慕九坐在自己身上,自己的双手向后,撑在地上,戏谑问道:“什么特殊情况?”   “......”说好的温柔呢?   许岸目沉似水,看着慕九有些不自在。   “你......”许岸欲言又止的看向慕九坐着的尴尬地方,慕九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脸登时红了。   其实前世,也不是没见过男子的身体,可许岸,到底是不一样的。   着急忙慌的就要退下来,许岸却按住了她的手臂。   一片温柔的吻,毫无设防的落了下来。   吻干了慕九脸上剩下来的泪珠。   吻湿了慕九刚刚哭了许久的眼睛。   吻乱了慕九的心。   慕九想,真是要不得,自己居然这样羞涩又激动 。   许岸吻的极为克制,没有□□,慕九所感受到的,只有安抚。   慕九想,许岸真是说话算数,说了再哭就亲我,居然还真的亲了!   不过这都不能算吻吧!他连自己的嘴都没有亲!   少年许岸松开了少年慕九的身体。   慕九的脸发烫,这其实才是他们第一次的亲吻,才对吧。   前两次,要么是自己不清醒,要么,是他不清醒。   这是第一次,在两个人都清醒的情况下,一个克制守礼但却意味深长的吻吧。   许岸又帮慕九拍了拍背:“呼吸怎么这么急促?”   慕九没敢看他的脸。   许岸又说:“回去,我就向陛下请命,娶你为妻好了!”? ☆、一吻定情 ?  许岸又说:“回去,我就向陛下请命,娶你为妻好了!”   慕九此刻的心思格外的敏锐,星点分别都听的清晰,闻言,咬着下唇问:“请命?”   许岸一派正经:“恩,请命!”   慕九不高兴,说的好像多么不乐意似的。转面就看见许岸笑的格外甜,从来不曾见识的甜,仿佛是心里的甜溢满了,就志得意满的拿出来挂在嘴角,等过往的人来羡慕。   真不怕挨揍!慕九愤愤的想。   许岸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问:“现在还怕吗?”   慕九一怔,才明白过来他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忽然就有些不确定刚刚那话是说着玩还是当真,她心里藏不住关于许岸的事情,全写在脸上,聪慧入许岸,怎么会不懂,他扶着慕九起来,生怕地上太凉冻坏了她,虽然慕九其实一直坐在他的身上。紧接着自己也站起来,并肩立在慕九身边,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许岸打趣道。   既然他主动提起,慕九也就不客气的说出心中的疑窦:“你说要回去想父皇请旨娶我,可是当真的?”   “你当真了?”   “......哦。”没来由的烦躁用上心头,慕九还是忍不住破口骂了出来,“许岸你怎么这么混球?!向女子求婚这种话也是可以随便说的吗,混球混球混球......唔?”   许岸眉眼里都是笑,用自己的唇瓣堵着她的。   慕九脑子里一片混乱,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他怎么能说亲就亲,这个人真的是......诶,嘴巴还挺软。   ......   慕九呆愣着不敢回应,亲脸归亲脸,亲嘴这种事情,还是有些羞羞的。   许岸却不像方才安抚难过的慕九那般有耐心,粗暴地攻城略池,用舌头撬开了她的牙关,战斗力为零的慕九瞬间就被攻破,唇舌都被攫取,被控制的全无反抗之力。慕九大小想做个反抗,刚有这心思,许岸就抬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力道不大不小却正好让她无所适从。   没有接吻过的慕九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她觉得许岸快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了=里了,分明是热切的吻,却让人觉得仿佛明天就是末日,这是最后一吻。   他吻的好绝望,好用力。   却仍旧是温柔着的......   温柔的照顾到她口腔的每一寸,狂风骤雨般的长吻结束,他也不着急退出来,用温软的舌尖细细抚摸着刚刚被用力的亲近的每一处。   良久,退出来,却还黏着慕九的唇瓣不肯离开。   慕九感觉到紧紧抱着自己的人身体在颤抖,担忧,迷茫,困惑,最后还是凝成一句:“你,你怎么了?”   “还好。”   慕九突然就明白了他怎么了,他在怕。还是第一次,慕九深切的后悔着自己不该做这么冒险的事情,早知道他会这么担心,这么害怕的话,说什么也不能这样。   “以后,别这样冒险了。”一句温和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恩,再也不会了。”   许岸笑了笑,真正的安心。   “知道就好!走,带你回家。”   “恩。”慕九乖巧的回答,应了声才反应过来,“回家?这里有迷阵,我们要怎么出去?”   “笨蛋,才反应过来,我都进来了,还不能带你出去吗。”   “???”   “放心吧,已经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   “那,揽绿呢?”   “我带你去吧。”   回到小木屋的时候,揽绿已经不在里面了,这样的情形反倒是让慕九松了一口气,“不在也好,说实话,我还真的有点不大想知道发生了些什么,越想越心惊。”   “心惊?你都敢去跳崖,还有什么好怕的!”许岸没好气的说。   慕九无言以对,许岸说的很对,可是她敢去跳崖,却仍旧怕死。   夜很深了,在野外经历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两个人却一点都不累,想是困意都被吓走了。相对坐下,慕九顺势就问起来外界的情况。   她关心外界的情况,许岸虽然不情愿,可还是一五一十说了起来。   “你失踪的半个多月来......”   “什么!”许岸第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慕九打断:“半个月!原来我在小黑屋里竟呆了四五日吗?”   慕九自言自语着,许岸听着却皱起眉头,“小黑屋?”   “对啊,我起先被抓走的时候,一直被关在一件小黑屋里,有一个女子每日进来在我身边放一桶水,里面放了麻药,否则我就看得见是谁了。”   许岸静静听她讲,听到女子的时候,忙问:“那女子的形容,你全然没有见到吗?”   “也不算全都没有见到,但也不算见到,那时候我看不清,只大概看到了她是个中等身材的女子,素服绾发,课这样打扮的女子实在太多了。对方实在太谨慎了,我连她的声音都没能听见。”   慕九说着,有点惆怅。   许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才失踪的那几天,皇城里的人找你都快找疯了,过了四五日也全无线索,陛下才终于肯开城门。原来那几日里你还一直在城里。”   “对了!”慕九突然想起来,“只有你到这里了吗?”   许岸点头,“是,是老师给的线索,我一路追过来,倒也花费了些时日,幸好你没事。”   “也就是说,除了你,其他人都还不知道我这边的情况是吗?”   “恩!”   得到了肯定答复的慕九反而困扰起来,“老师她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呢,她哪里来的线索,我倒是记得那日我是上了她的马车,接着就昏迷了,后来就一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我也奇怪,可老师有什么原因非要把你带离皇都呢?”   慕九这才抓住了重点:“是啊!抓我的人不是老师,我也不知道会是谁,可绝对不会是老师!把我带离皇都,是为了时间吧!”   “时间?”   慕九一时没办法解释自己知道未来一个月会发生的事情,只能含糊的带过:“对方只是不想让我呆在京城,并不想危害我的性命,是什么人,才会怀有这样的目的呢?”   许岸踌躇了片刻,终究还是说出来:“阿九,你还记得你,我,华宜归三人对慕茴的案子的猜测吗?”? ☆、回到皇城 ?  “慕茴的案子?怎么了?我记得,我怀疑的是华韵姑姑,你怀疑的是父皇,华宜归个没长脑子的,居然怀疑我。”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奇怪?”慕九真的不觉得,“对案情的看法不一样是常有的事情啊,有什么奇怪的!”   许岸摇头,“你仔细想想,什么样的案件,能让办案人们的看法完全南辕北辙?而这次你被绑架的事情,也同我们上次怀疑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嗯?你说清楚一点。”   “你出事之前,见到了陛下和老师,你知道,华韵姑姑也是老师的学生吗?”   “!!!”   看着慕九一脸的震惊,就已经知道答案了,“你之前的怀疑不错,华韵姑姑,确实和这些事情有着关系。”   “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怀疑华韵姑姑吗?”   “因为......因为她出现的太巧合了?”   许岸没好气的看着她,“自己怎么想的都忘掉了吗!”   慕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示意许岸继续说下去。   许岸无奈,“的确,当时是我太信任华宜归和华韵姑姑之间的关系了,只以为是因为华宜归出马,所以才能那么顺利。可是,要是没有人为的干预,又怎么可能这么顺利?”   “所以,华韵姑姑,是故意的!”   许岸看着慕九,认真点头,继续分析起来。   “当时,我怀疑的对象,是陛下。可是我没有说清楚,一个人值得怀疑,并不一定是说这个人一定是凶手!陛下他可能没有亲手去做那件事,甚至他从来没有起过要伤害慕茴的心思,可陛下这个人,却可以成为这件事情的诱因!”   “你是说,华韵姑姑因为父皇,伤害阿茴?”慕九吃惊的问,随即否定道,“怎么可能呢!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没有见过对方,而且,他们的恩怨关阿茴什么事,完全没有理由去伤害阿茴啊!”   许岸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谁告诉你他们要伤害的人是慕茴了,他们的目标,从头到尾都是你!”   “我,我吗?”慕九有些不敢相信,“华韵姑姑人看起来那么好,怎么会?”   “笨蛋!”许岸很铁不成钢,“华韵姑姑根本没有想要害死你,否则就不会出现来救你。只是这中间出了变故,那个变故,可能就是十殿下她误食了那碗毒杏仁露吧!”   许岸说的好有道理,条理清晰,无可挑剔,慕九几乎要信了。   “那华宜归呢,华宜归怀疑的对象可是我啊!”   许岸走过来,拍拍她的背让她平静下来,问:“确定要听吗?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证据,但,也只是差证据了!”   “听!”慕九坚定的说。   许岸握着慕九的手坐下,缓缓吐出来一个名字:“揽绿。”   “那日会忽然去了慕茴宫中,是揽绿的功劳吧!虽然看起来只是个小宫女知道的事情还真是不少啊!”   慕九沉默,他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她不由自主想起来那个梦靥一般的名字。   柳儿!   柳儿......   她大抵就是故事的源头了吧!   想到这里,慕九忽然就来了精神:“我们回皇城,或许搞清楚了一件事情,所有事情就都迎刃而解了!”   许岸按住她的肩膀:“ 你看看天,还这样黑,赶时间也不急在这一时,况且皇城现在什么情况你都不知道,只是一腔热血有什么用!”   “说的也是!”慕九丢了魂儿似的漫不经心回答,许岸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体贴的没有多问。   慕九喃喃道:“幸好有你在,我都慌了神了,你说我连处变不惊都做不到,怎么做一个好太子,好皇帝?我其实不喜欢做太子做皇帝啊,住在这里多好,世事纷扰都与我无关,我只管和你一起,过世外桃源的生活就好了。”   许岸一字不落,却听进了心里。   “不喜欢当,那便不当了!我也不喜欢你当太子!”   “诶?”   听到这样的答案,慕九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这答案来的这么水到渠成,似乎本该就是这种回答。亦或者只是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弄晕了脑袋,所以才反应迟钝。   许岸揉揉她的脑袋说:“乖,趁天还没亮,睡一会儿吧。天亮了我就叫你走!”   “嗯!”   ——   世事真是神奇。   前几个月慕九和许岸还势如水火,至少许岸是这样过着的,几个月后的今天,慕九就被许岸在自己的床头叫醒,喝着他送到嘴边的清粥。   昨晚哭的太厉害的缘故,睡了一觉醒来,慕九的眼睛还是肿的像核桃,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许岸却一点都不嫌弃,屋子里但凡能反光的东西都被收了起来,洗脸都不用慕九动,一切有许岸代劳 。   慕九想,自己真是一个可耻的女子,过得这么幸福,会被嫉妒的目光杀死的吧。   许岸果然厉害,轻而易举就带着慕九离开了这座山,慕九在路上,突发奇想问许岸,他们会不会有机会遇见揽绿。   许岸干脆的说:没有!   好不容易能两个人一起走上一段路,干嘛要电灯泡?   显然慕九不这么想,从宫里放出来的孩子,觉得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惊奇,明明只差了一堵墙,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活着的方式却浑然不同   慕九想要的,是墙外的生活。   许岸看出来了,但却没有说出来,更没有说出来,自己想要的生活,也是墙外面的。   其实软禁慕九的那座山,距离皇城并不大远,只是山很偏,山中的小屋位置也十分隐秘,是以很难被发现,许岸能找到她,一半靠运气,一半靠毅力。   不多时,就到了皇都城下,慕九在途中,还认真算了一笔账,西征在即,梁帝的身体状况亦是堪忧,此刻大抵已经到了朝中重臣为了西征一事集思广益的时候。? ☆、来迟一步 ?  半月不见,皇城依旧如故,庄严肃穆。慕九看着它的心境与从前却大不相同。   住着这么多人的一座城,从来没有人用心去了解它的全貌,城就静默的伫立在这个地方,看着这么多人,发生着这么多异曲同工的悲惨或悲伤的故事。   慕九何其幸运,能够有机会,看清楚这些起码与自己的故事。   深吸口气,看一眼身旁的许岸:“我们进去吧。”   许岸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体贴的呆在她身边,陪着她去看摆在他们面前的一些或许残酷或许美好的未知真相,像极了一场冒险。   许岸很自觉的握住了慕九的手,阔步向前走去。   皇城里有些诡异,还只是在皇宫外打转,都能感受到莫名增多的巡查部队,且放眼望去,都是没有见过的生面孔,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但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许岸突然增大了手里的力气,拽着慕九拐了个弯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慕九本能的相信着许岸。   两个人沉默的走着,许岸在幽深的巷子里七拐八拐着,巷子里没有其他的人,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和因为走的过快而发出的清晰的呼吸声。   走了许久,慕九终于忍不住在拐下一个弯的间隙问:“你发现什么不对了吗?”   许岸压低了声音说:“考你一个问题,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准备一场政变吗?”   慕九一怔。   政变了!   难怪,难怪她不能留在皇城,做了这么久的准备,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场政变吧。那么背后这个人,也已经呼之欲出了吧。   许岸斟酌着征询她的意见:“皇宫现在恐怕是一团糟了吧。”   慕九沉默了一会儿,她不愿带着许岸置身于危险之中,毕竟,他本来不该被卷入其中,可是上天并没有给她说出这种话的机会,紧促的脚步声疾风骤雨落在两个人的耳中,许岸好心情的开起了玩笑:“这就是才出虎穴,又进狼窝吧!”   难为他还说的出这种话,慕九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许岸难得心有灵犀,通晓了慕九的想法,紧紧抓住慕九的手,紧挨在她身侧,语气肃整道:“不要想着把我丢下。”   平平淡淡一句话,慕九却知道他这话背后的决绝。本来已经到口边的推辞的话语不得已咽了下去,四面的士兵渐渐围了过来,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许岸啊,你会后悔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许岸却听懂了,挡在慕九面前:“不会。”   我怎么会后悔,不陪在你身边,恐怕我才会后悔吧。   大批的人马接近,在促狭的小巷里显得格外拥挤,许岸暗中捏了捏慕九的手,带着安抚的意味,慕九就这样奇异的安静了下来,似乎有许岸在身边,就会有奇妙的感觉。   许岸啊,是你这个人太奇妙,还是因为你,所以我自己也变得奇妙起来?   人群越来越多,被空在中间的两个人反倒越发的镇定起来,慕九静静地等待着,既然那个人已经如此有耐性的守株待兔至此,想必,马上,他们就要正面交锋了。   果然,人群站定之后,慕九面前的人群自觉地分出一条路来,衣着华丽的慕繁悠悠的走到前方来,他笑着打着招呼,那笑容里满满的都是得意。   “皇妹?哦不,太子!”慕繁笑着,“被我逮到了呢!”   慕九冷笑着:“慕繁!果然是你,你和万妃两个人还真是野心勃勃啊,怎么?想办法背着我和父皇把你救出来了?接下来呢?篡位吗。”   慕繁好整以暇的看着慕九,像看着一只发怒的小宠物。   慕九怒极反笑:“看样子真是这样了,慕繁啊,你就不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的哪一个可怜人吗?”   “你现在这样是想做什么呢?骂吧骂吧,不过不论你怎么骂,现在,”他收起来调笑的作态,“阶下囚都是你。”   “阶下囚?”慕九玩味着笑了笑。   “看那看那看那,我们即将要成为阶下囚的太子殿下,总算要带着自己的情郎,”慕繁阴狠的揶揄着,似有若无扫了一眼两人紧紧握着的双手,“上黄泉了!”   注意到慕九神情突然有一丝松动,慕繁暗自记下,不再废话,“抓起来,关进天牢里。对了!记得分开关。”   宫变,还是发生了。   幕后的推动人是万妃同慕繁无疑,慕九担忧着的,却是自己身在宫中的母妃,她有没有参与呢,她现下,又如何呢?   变故来的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这一整件事,从慕茴中毒开始,就一点一点被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掌握在手中,整件事情是一团乱麻,慕九迫切的想要见到白月生,所有的谜题的答案,都能在她口中迎刃而解,慕九是这样想,慕九甚至笃定,三天之内,自己就能见到这些故事里重要的人们,以及,自己。   许岸不在自己身边,慕九有些失去了主心骨一般。   夜幕降临,慕九的估计甚至有些保守了,好好一个天牢重地,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闯了进来,看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慕九冷静地说:“麻烦,把许岸也一起救出去。”   华韵无奈的耸了耸肩:“小姑娘,你才十九岁,这么镇定会嫁不出去的吧。”   慕九笑了笑:“你接下来要去救的,就是我未来相公。”   “......”   慕九一点儿不惊讶华韵孤身一人就能闯入天牢,还带了两个被严加看守的两个犯人出来,比较让人吃惊的是,她就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衣袂飘飘,看见灰头土脸的慕九甚至还嘲笑出声。   天牢的守卫并不薄弱,甚至是非常强,可是走出牢门,就看见倒了一地的牢卒,许岸吃惊的问了一句:“姑姑,这些都是你做的?”   走出天牢大门的时候,才终于有了一点越狱的罪犯的自觉,小心翼翼的隐匿了行迹。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看见了那扇落满枯藤的门,有了一点绿意。虽然黑暗里看不大清晰嫩绿的颜色,但所有人都深刻的感觉到——   时间。? ☆、往事烟尘 ?  时间啊,慕繁母子知道了梁帝命不久矣,便丧心病狂的想要篡权夺位,慕九清楚的知道大梁即将面对的是一场对阵休养生息已久的西域大国,殚精竭虑的想要护住自己的王国,护住自己心爱的人。   那么,故事里的柳儿呢?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柳儿却依然活在白月生心里,活在梁帝心里,却从未活在自己的亲生女儿心里。   门里面,就是真相,推开门就能知道一切的真相,慕九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对这个真相执着到如此地步,她只是坚持相信着,做一个知道一切的可怜虫,总比无知着要好得多。   华韵带他们进去,不出所料,该在的人都在了。   白月生,柳妃。   白月生看着生还的慕九心里感慨不已,泪水几乎溢满了浑浊的眼眶,反倒是慕九叫了许多年母妃的女子,显得淡定的多。   “回来了。”柳妃话语里平淡无波,平常至极的一句问候,却不像平常人家的母亲对孩儿的关切。   “恩。见过母亲。”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白月生说和道:“你们母女俩,就不必这么见外了吧。”   柳妃却一反常态,针锋相对到:“白先生可曾见过谁家的母亲会绑架自己的女儿?她可不是我的女儿。”   慕九心里一阵钝痛,虽然知道这是事实,可是这话从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来,就是这样叫人难已接受。这么多年,至少该由于一丝丝养育之恩吧,可柳妃的话却如此决断。   也罢,没有,便没有吧。   白月生一阵尴尬,虽然年长了柳妃许多,当年又有师承的缘分,可他们师徒却是实打实的对不起这个女子,又让她无端受了这许多年的委屈,现下,实在没有脸对她说些什么重话。   慕九稳了稳心神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吧。”   许岸忧心的看着慕九,却也只感到自己的无能,什么也帮不上,只能握紧了慕九的手,慕九回望他一眼,朝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虽然残忍了一些,但我还是要说出来了。”白月生说着,“慕九你不是这位柳妃的孩子,但这位柳妃却是慕九的母亲,我既然是你的老师,可有资格教你这个道理?”   慕九郑重的点头:“自然使得。”然后松开了许岸的手,向前踏出一步,跪下道:“母亲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许岸也一点都不含糊的跪了下去,虽然有些不恰当,当场却没有人说些什么多余的话,因为除了柳妃,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对慕九和她的未来做出任何干预。   而唯一能做干预的柳妃,也只是多看了一眼许岸,没有多说。   “纵然母亲不认我这个女儿,但慕九却不能不认这十余年来母亲大人的养育之恩,母亲教慕九做人,将慕九养成一个当得起大任的女子,大恩已难报,慕九更不能忘恩负义的背弃母亲您。”   柳妃面上有些动容,动了动嘴,终究还是僵硬的抛出来一句:“你起来吧,本宫也为曾说过不再认你这个女儿。”   慕九闻言,又重重扣了三个头,“谢母亲。”   柳妃又看了一眼许岸,“至于别的事情,日后我会再找你聊聊的。”   “别的事情?”慕九疑惑,回头看见和自己跪在一处的许岸,才恍然大悟。   柳妃说,“当年的事,还是由我来讲吧,毕竟我才是当事人。”   接下来,柳妃讲了一个长长的故事,怨女痴男,爱恨痴缠,后辈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长辈们就有着这样叫人泫然欲泣的故事。   柳儿和华韵,都是白月生的爱徒,柳妃名唤柳如梅,当年只是一个美名在外的青楼歌妓,几个人本当不会有什么交集。   可是世事难料,谁能知道呢,江南一带多才女,身姿婀娜,白月生带着两个徒弟一行三人,游学至此,正值江南好风光。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不能,不忆江南。   有美人的地方,自然少不了才子,梁帝也是个风流的才子,柳如梅的美名,早就传进皇城,漫过重重厚重的城墙,钻进了天子的耳中。自古才子配佳人,可以坐拥天下佳丽的天子,却不辞辛苦的亲自微服私访到江南,只为一睹美人芳容。   可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又名声在外的美人,多少都是有几分傲气的,柳如梅正是如此。于是好风光的日子里,便想了个让才子佳人们都聚在一起的点子,办了一个诗词会,有着她的名头,自然有不少人愿意挤了脑袋凑这个热闹。   柳儿年轻好热闹,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好机会,华韵少不得时时相陪。正愁着见不到美人又不愿意摆明身份相见的梁帝那时,也看见了一丝曙光,归期已近,眼下却也只有这一个机会可以完成心愿了。   这一场诗词会格外的盛大。   因为柳如梅放出话来,她会用一整天的时间陪伴诗词会的优胜者,并且答应他的一个愿望。   事情总是这样子的,才子欢喜佳人,佳人也更愿意和真正有才的才子在一起。   年轻的梁帝顺利的闯进了前三,可是却遇见了最强的敌人,赵天赐。   赵天赐的诗词方面的造诣同梁帝相比,根本难分伯仲,可优胜者只能有一个。也正是可谓不打不相识,分明是最大的两个敌人,私下却还是成了要好的知己。   最后一场比试,柳如梅为了留下悬念,特意留在两天之后,梁帝笑着对自己最强劲的敌人说:“美人有气性,不惯着都不行啊!”   两个人坐在酒楼靠窗的位置上,赵天赐饮下一杯酒,笑着没有答复,却信心十足的告诉梁帝:“明天,你输定了!”   梁帝也是气性大的人,怎么听的下这种话,当即反驳:“赵兄太有自信了些!”   赵天赐却摇了摇头:“不是我有自信,而是因为她。优胜者是谁,是名满天下的白先生的徒弟柳儿说了算。这些时日你可曾注意了那个柳儿”   梁帝点头:“也是个美人。”   赵天赐但笑不语,再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没有告诉梁帝那个柳儿,其实就是柳如梅。也不曾告诉梁帝,他同柳如梅早已互相有意。   ? ☆、真相大白 ?  所以无论如何,明日胜的人,定然会是赵天赐。   变故却出现在最后一天,白月生难得到场,一眼认出台上同赵天赐比试的人是大梁无误。不动声色的告诉柳如梅,这一场无论如何,不能像计划中那样,让赵天赐胜出了。   那时的白月生还没有今日这般不畏权势,年轻,有冲劲,却难得的知道怕。柳如梅无奈,只得答应。   毕竟,谁能拿渺小的爱情,和当朝天子为敌呢?   果不其然,梁帝胜了,他看着面如土色的赵天赐,得意的炫耀:“赵兄,以后可千万记住了,大话不能乱说哦!”   晚上,梁帝终于见到了“柳如梅”。   柳如梅是柳儿,柳儿却是柳如梅。梁帝不知为何,见到柳儿的时候,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柳儿。   柳儿几乎以为自己露馅了,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应对梁帝的哪一个要求,若是太过无礼,能拒绝吗?   可是梁帝却正人君子的说:“柳儿姑娘,就陪我游湖吧,江南的风光好,江南的女儿更好,有你陪这一趟,我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柳儿没成想自己确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爽快的答应下来。梁帝赞叹:“柳儿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   梁帝无端的在江南多逗留了几日,他这样告诉自己:“自己恐怕是喜欢上柳儿了。”   柳儿,亦然。   梁帝时常来找柳如梅,每一次陪他出去的,都是柳儿,真正的柳儿,和梁帝心目中的柳儿。白月生和华韵时常对柳儿说,切莫陷得太深,能早日摆脱再好不过,因为这些事从头到尾都是个骗局啊。   可是喜欢这种东西,从来只有越陷越深,哪里来的早日摆脱。   又一日出游,傍晚时分未归,两人在湖上小舟里随波逐流着,没提防下了大雨,干干脆脆的被困在了湖中央。到底是梁帝看得开,劝慰道:“传说白娘子和许仙,也是在雨中成就的因缘啊。”   柳儿低头说:“这却怎么比得,白娘子同许仙,可是相爱着的。”   梁帝心中一动,话就到了嘴边:“我不知道柳儿姑娘是否欢喜我,我却是实实在在的喜欢着姑娘的。”   一声惊雷,吞没了梁帝的声音,柳儿吓得钻进了梁帝的怀里。心扑通扑通越跳越快了,耳根不知不觉得红了。   一切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柳儿在狂乱的夜里,将全副身心都交给了柳儿。也只是这一夜,就有了慕九。   不久之后,梁帝回了皇城。谁都没有和谁在一起。柳如梅没能和赵天赐在一起,柳儿没有能同梁帝在一起。   世事难料,真是世事难料。   白月生劝柳儿:“负心的男子,便不要再想着他了吧。”柳儿摇头说:“我不信。”   几个月后,华韵才发现,柳儿已经怀了身孕。白月生怒其不争,一气之下带着华韵离开江南,将柳儿一人留在江南。柳儿只能依靠着柳如梅。   柳儿于她有恩,柳如梅当然不推辞。一直待到孩子生下来,生产完毕的柳儿却因为心力交瘁命不久矣,她求柳如梅,帮她把孩子抚养长大。   柳如梅答应了,左右她这一生都葬送在青楼里了,能抚养一个孩子,同其他姐妹相比,却还是幸运的。   不幸的事情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踵而至。   柳儿去世不到半月,皇城的旨意就下来了,指名道姓的要将柳如梅送进皇宫,就连位分都已经拟好。   事到如今,再无退路。   赵天赐同柳如梅说:“你我从此是路人。”   故事到此结束,柳如梅,柳妃,却沉浸在故事里出不来。   “为什么不回去找他呢?”慕九问,“既然这样的喜欢他,为什么不拼了命的回去找他呢?”   柳妃苍凉的笑:“是我太胆小了,怕他已经另有新欢,怕那样的自己已经配不上他。”   慕九不再说话,自己有什么资格说母妃呢,自己何尝不是,若不是自己幸运一点,恐怕也抓不住眼前的人吧。她看了一眼许岸,越发执着。   “我和你的亲生母亲,都没能抓住自己的爱情。可是慕九你不一样了,你千万不要再重蹈覆辙了。你父皇因为愧疚,对你我才这般好,可是,没有爱,一切都是无谓。”   “母亲,我知道啦。那父皇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宫中,生命垂危。”   “那……”慕九犹豫着,还是没有问出口。   “想问我,为什么要把你抓起来是吗?”   慕九点点头:“我开始以为是恨,可是听完故事才知道,那不是恨,您不恨父皇,您只是遗憾年轻的少不更事。既然不是因为恨,却是为什么呢?”   “是你父皇。”   这个答案实在叫人心惊,一屋子的人都陷入静寂,柳妃继续说:“你父皇只是告诉我要做这件事,却没有说明为什么。不过放心吧,整个皇城的控制,依然还在我们的手中,你父皇说了,等你回来,只要等你回来,就把一切都交给你好了。”   “那母亲,接下来,您就好好休息吧,这些事情都交给我好了。”   许岸说:“怎么能都交给你呢?还有我啊!”   华宜归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外面探了个头进来:“什么嘛,还有我呢!”   许岸一惊:“你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华宜归撇撇嘴:“我一直都在,是你们太专注了好吗?要不是我在外面放风,你们怎么能这么安心的在这里讲故事呢!”   慕九压抑的心情被他逗得一下子解放了,笑着说:“好好好,带着你!”   柳妃将调动皇城兵马的虎符交给慕九,叮嘱道:“万事小心。你父皇他在宫里等着你。”   接过虎符,慕九心里总算是有了底,不由感叹了自己父皇的老奸巨猾,总是做一些叫人捉摸不透他想法的事情。   整理了一番自己之后,面前的就是一场恶战了。   ? ☆、大结局(上) ?  和亲兄弟刀兵相见还真的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慕九把慕繁抓进牢里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他夺嫡的心思。   皇位,没这么重要,起码没有重要到让慕九愿意舍弃家人的地步。可显然慕繁不这么想,既然如此,慕九想,也就不要大意的除掉他好了。   夺回皇城的控制权这件事刻不容缓,梁帝重病在皇宫中不支情况如何,实在叫人担心的紧。况且这个时候敌方的守卫还薄弱的很,当下不再磨蹭,慕九带领着许岸和华宜归,攥紧了梁帝早早就准备好给她的虎符,小心翼翼的避过城中守卫,往机要营走去。   这个晚上,大梁皇城注定不得安宁。   机要营不愧是守护大梁皇城的一支勇猛的队伍,字建立起他们就绝对服从历代皇帝的直接命令,见皇帝亲身携带的虎符,就如同见到梁帝本人一本,机要营没有花费多大的功夫,就纠集了部队,同时火速的通知了宫中的禁军统领周顾。   周顾是众皇子骑射课的教习,与慕九之间也较为熟悉,两人合作起来格外得心应手,大批的人马被整合起来,由慕九带队气势汹汹的往皇城的方向走去。慕繁母子的熟睡就这样被打断,心腹们急忙的在午夜敲响了慕繁的房门,禀明情况后,就见自家主子面沉似水。   彼时慕九率领大军已经过了宫门,守门的侍卫们就按了虎符,多少有些犹疑,但有周顾在,又是机要营从旁辅佐,也就放下了戒备。进了宫门之后,就遭到了慕繁的带领的叛军的抵抗。大多数的叛军当中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六皇子什么也没有,说是陛下的口谕,便开始调遣皇城里的军队。见到太子手中的虎符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放下了兵器。   攻克的如此顺利,慕九倒是有些不敢置信了,她知道自己的皇兄是脓包了些,可能愚钝至此,也是难得了。   慕繁这辈子做的最聪明的一件事,或许就是此刻不再做抵抗。终究是已死,相较之下只是死的惨烈一点还是十分惨烈罢了,多做抵抗毫无意义,此刻的慕九实在没有心情和一个六神无主的脓包计较些什么,当务之急,还是去看看梁帝。   慕九派人拿下慕繁及万妃之后,就差使人叫了太医院那群草包一起过来,想了想又矢口道:“算了,华宜归,还是你去请你姑姑过来吧,太医院那帮子废物实在是靠不住了些。”   华宜归应了声是,又嘱咐了句让他们好好安抚慕茴,就打马飞奔而去。   慕九下马,步子迈的很大,很慌乱。其实见惯生死,梁帝的死更是在前世就经历过一次,可无论再来多少次,那锥心的痛苦还是难免。   许岸握住她的手,仿佛是特意为了安抚她。   慕九顿了顿,许岸说:“我在。”   “谢谢。”   一句谢谢实在太清太淡,却也太沉太重。慕九嘱咐周顾等人处理剩下的事,而后并肩同许岸一起,走向梁帝的寝宫。   这一夜皇城实在是太热闹了,热闹的梁帝的贴身太监看见黑暗中一行人过来的时候,吓得腿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看清了来人是谁之后,忍不住老泪纵横。   “诶哟我的殿下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慕九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和他说话,点了点头,推开门直直冲了进去。   “父皇!”慕九看见卧在床榻的梁帝,跑了过去。   梁帝似乎是睡着了,迷瞪着一双眼睛,似乎努力的想要睁开,但终究是没有什么力气。慕九跪在他身边,问道:“父皇你怎么样了?”   梁帝扯着嘴角,弧度终究不够大,没能让人看清楚那是个笑容。   “父皇,您别说话。好好休息,儿臣回来了,母妃也什么都告诉我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待会儿华韵姑姑也会来的,她一定能救您的!”   许岸站在一旁,看着这样的慕九,眼里的光明明灭灭。   梁帝花了不少的力气,才睁大了眼睛,太医院的草包们终究来的速度到底是快的。许岸没让慕九费心,小声的催促准备行礼的太医院令:“先诊脉!”   一帮太医这才迂腐的起身,颤颤巍巍的把上了脉。几个人轮流把脉之后,又讨论了片刻,才面露难色的对慕九说:“殿下,陛下如今的情况已经无力回天了,纵使是神医华韵来,恐怕也不过勉强多撑几日罢了。”   虽然早知道是这种答案,慕九内心还是不大能接受。也懒得再为难这些老头子,挥挥手叫他们退下,华韵应声而至。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华韵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龙塌上,语气不大好的说:“慕棃啊,看在孩子和孩子亲妈后妈的份上,我就再帮你在这世界上多赖两天吧。”   话虽然不好听,但确实实话,精通医术如华韵,面对此刻梁帝的情况,也是束手无策,所能做的,也不过是让他吊着这口气再多撑两天罢了。   华韵要施针,让众人都退了出去。却没想到华宜归去找人倒是找的齐全,不光是华韵来了 ,方才在华韵小院中见到的人都来了个大概,将众人护送到达之后,他便去往自己未来夫人的宫中查看情况。   看着他急火火的走开的样子,许岸愈发沉默了。   梁帝病情已经无误,不出五天,定然会驾崩。那么那时呢?大梁的新帝,会是慕九吗?可是慕九这个样子,根本就不适合做皇帝啊。   慕九明明更喜欢的,是外面的自由自在的生活,把她绑在这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的皇宫里,她会开心吗?自己呢,会开心吗?   喜欢上一个要做皇帝的女人,还不可救药的想要把这家伙娶回家,还真是……让人烦恼啊!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才发觉自己一直被许岸盯着的慕九有些尴尬的说。   “没什么。”许岸说着,移开了视线。慕九还想再问下去,华韵却轻手轻脚从里面走了出来,在众人开口询问情况之前先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柳妃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陛下他,怎么样了?”   “睡着了,和我之前说的一样,他怕是活不长了。这么多年积郁在心,又是一国之主,其实……”华韵不情愿的说,“也算是个可怜人吧。”   慕九竖起耳朵听着,从华韵的话语里听出了谅解的意味。毕竟这么多年过去,梁帝一直有心弥补却无计可施,只能将自己能给的东西全赔给了柳妃和慕九,也算是仁至义尽。   故人固然叫人感怀,可人之将死,想必也不愿意被怨恨着吧。   华韵揉了揉太阳穴:“今晚太累了,都早些休息吧。”   “恩。”   四下看了看,华韵笑了笑:“华宜归这小子,肯定是去找小慕茴了,哈哈也好,让他扑个空,以后就知道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了!”   华韵一边说着以便离去,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拜别华韵,柳妃同慕九许岸说了几句,还是担心的进了梁帝的寝宫守着。   慕九看了眼许岸,说:“我送你出宫吧!”   许岸眼里明明灭灭的光在夜里依然黯淡:“慕九啊……”   “恩,怎么了?”   “没事!”还是罢了吧,现在还真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   ? ☆、大结局(下) ?  “没事。”   还是罢了吧,现在还真不是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   “许岸啊,我不想当皇帝啊,怎么办。”   这或许就是心有灵犀吧。许岸想。   知道你不愿意当皇帝,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啊。许岸摸了摸慕九的脑袋,“笨蛋,我也不想让你当皇帝啊。”   “阿九有治世之才,却没有帝王心境,陛下他想必是知道的。这一遭,恐怕也是想为你增加一些杀伐之气吧。可是在我眼里,阿九还是不能做到帝王的决断。来日同陛下说清楚吧,既然事情都已经如此明白了,陛下是会遵从你的心愿的。”   慕九勉强的笑了笑:“可是现下情形,除了我,还有哪位皇子当得起这大任呢!”   “真是笨!如今大梁正是鼎盛之时,更有诸多如同白先生一般胸有沟壑的朝臣,大梁需要的不是一个热衷于征战的野心勃勃的君主,只要能做到无为而治,便是上佳的选择。”   听许岸有条不紊的说出这些话来,慕九登时就明悟了。之前却是自己身在棋盘中,反而看不清楚这局势了。   见慕九欣喜的表情,许岸便知这话她多半是听进去了,梁帝那边,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问题迎刃而解,慕九刚刚送许岸到宫门口,就见一个小太监着急忙慌的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殿,殿下,陛下传召您!”   慕九撑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就跟着小太监跑了过去,梁帝用了药,脸色泛起红润,柳妃伴驾左右,看见慕九来,温柔的招呼着:“阿九,过来。”   柳妃扶着梁帝坐起来,静静地立在一旁,不出声打扰两人的对话,梁帝望向柳妃的眼神有些复杂,先前的慕九是看不懂这个眼神的,但经历了这么多,她多少了悟了一些父辈们叫人唏嘘的过去,多少明白了梁帝对面前这个相伴多年的女子复杂的感情。   梁帝定然是了解自己的身体的,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对面前这个女子,当有更多的愧疚吧。   慕九深思着,梁帝出口问道:“太子!”   梁帝极少用这样正式的语气,这样疏远的称呼在私下里同慕九讲话,慕九登时抖擞了精神:“儿臣在!”   “先前你曾同朕提过,请求废除您太子一位?”   不想是梁帝率先提起此事,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一个皇帝设下这样一个大局,自然是关乎国家的。   慕九答:“是!”   梁帝咳嗽了两声,柳妃连忙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慕九想动作,却被梁帝打断。   “咳咳……你就在那里!”   “是!”   梁帝咳了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继续问:“经过这件事之后,你还有这种想法吗?”   慕九稳了稳心神,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回陛下,慕九还是不愿做太子!”   梁帝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反倒和柳妃相视一笑:“到底是你了解这孩子一些,这执拗的性子不知道是像谁!”   慕九站在一旁任由父母耳提面命。   梁帝肃整容色:“岂能容你这样任性?太子是说不当就不当的吗?”   慕九噘着嘴:“想当初还不是父皇说让阿九当太子就让阿九当了!”   梁帝被她一句话噎住,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柳妃嗔笑:“你这孩子真是,就不能听你父皇把话说完吗?”   慕九呆呆的嗯了一声。   梁帝继续说:“既然你如此任性,那朕据 罚你下嫁给……”   梁帝故意顿了一顿,慕九一颗心顿时揪到了嗓子眼。   “……爱妃,你说我把她许配给谁家的公子好,也老大不小的了,原想着这些事待她登基了再自己解决,现下看来还是少不得让我们来解决了!”   柳妃抿着嘴笑,慕九满怀期待的等着柳妃推波助澜,不想她却打了一手太极:“陛下说谁家的公子好就是谁家的公子了!”   “…….”   说起这件事的梁帝精神饱满了不少,说到:“你看刘尚书家的那个儿子怎么样?”   “父皇不可!”   “哦?”梁帝竖起眉毛,“那你还想怎么样?”   慕九炸毛道:“你们别装了,我最了解父皇不过了,非要逼我自己说……”   柳妃忍不住笑了出声,梁帝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你什么心思我自然是早就知道了,你那副字我可是还让揽绿那小丫头给粘好了留在宫里呢!”   “字?”慕九疑惑片刻,突然就想了起来,梁帝曾亲临太子宫中,恰好看见自己写的那幅字,脸霎时就红了。   梁帝看着慕九脸红,更是乐不可支:“朕把你许配给他,你可愿意?”   慕九没说话,只是头埋得的更低了。   “那就是不愿意了?”   慕九现下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回来之前分明说好要许岸回来先提亲的,现下倒是像自己嫁不出去,硬贴给许岸一般。于是只好生硬的转移起话题来,   “父皇啊,废了我这个太子,你想好新的人选了吗?”   “看样子你心中有人选?说来听听!”   “四皇兄慕樾!”   梁帝满意的笑笑:“跟朕想的一样。”   一家三口又闲话片刻,梁帝有些累了,慕九就先行退下,留下父皇和母妃独处。   --   半个月过去,梁帝的身体反倒一日比一日的好起来,华韵来诊了两次脉也觉得惊奇,又开了个方子叮嘱他好好休养,应该还有大半年的日子好过。   慕茴同华宜归的婚事也将近,一时间好事太多,慕九倒是有些不习惯了。梁帝趁着自己还精神的这两天,拟好了废黜太子的旨意,将四皇子慕樾册封为新太子。   慕九的日子过得开怀,西域的边防她一直都有加紧防备,西域的动向她都掌握在手中,一旦有什么异动,都不会让大梁这边太过被动。   二月中旬,华宜归就迫不及待的要和慕茴成亲了,特意请了废太子慕九和未来驸马许岸来主婚。   成亲当天,原本被笼罩在寒冬的凌冽中还没有完全苏醒过来的皇城陡然间醒过来一般,锣鼓喧天,迎亲的队伍从街头排到了巷尾,场面盛大以极。   慕九看着华宜归小心翼翼的将慕茴接了进来。   慕九看着华宜归激动的揭开慕茴的盖头。   慕九看着许岸。   许岸也看着慕九。   慕九说:“送新郎新娘入洞房!”   众人哄闹着挤进了新房,倒是两个证婚人被挤到了最后面,许岸笑着问:“阿九愿意成亲了吗?”   慕九昂首看着许岸,扬了扬手中的情报道:“你愿意陪我出征吗?”   今晨送到她手中的消息,西域招兵买马,已有了接近大梁边境的动作,慕九想,这一次准备完全,这一场仗一定能胜的漂亮,   要是能更好的话,就在塞外同他成亲吧。   然后,一起驻守在边陲好了。   她抬起一双眼睛,满怀期待看着许岸。   许岸捏捏她的鼻子,笑言:“我陪你出征,你就嫁给我吗?”   “对啊!”   “既然是陪娘子,那许岸自然是万死不辞!”   恩,为了你,万死不辞!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